1. 第 1 章(第1/3 頁)
“快,都搬走!”
設恢復意識的時候,東大院裡成群的下人正往外搬東西,還有婆子丫鬟低低的討論聲傳來。
“哎,張夫人還病著,這送去莊子上,是沒有活路了。”
“那能怎麼辦?張太傅被貶,換誰家遇到這樣的事不是立刻跟張家撇清關係,送張夫人去莊子靜養,已經是頂好的去處了。換了有些無情無義的人家,恨不得讓人立刻暴斃了。”
“主子的舌根你們也敢嚼,是不想活了!”
剛才低聲討論的人立刻禁了聲。
賈赦摸了摸發疼的額頭,眼神逐漸清明。
他是流放北疆之後活活凍死的。而現在身上卻暖洋洋的,至於額頭的疼痛,比起在北疆吃不飽穿不暖,動輒被打罵,身上沒有一塊好皮的痛,簡直不值一提。
打量周圍的環境,這不是自己居住的東大院嗎?
也不對,後來賈政竊居榮禧堂,母親處處偏心,張氏死後,自己在東大院和正院只見砌了圍牆,另開大門,表達自己的態度。而現在,東大院和正院之間還有月洞門相連,這是……張氏死前的東大院。
想到這裡,賈赦的心突突直跳,激動得有些發抖。
“大老爺,您沒事吧?”
長隨趙安過來扶摔倒的賈赦。
賈赦卻一把推開趙安,跌跌撞撞的朝內院跑去。
髮妻張氏歪在病榻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但,真的還活著。
“阿薔,這些奴才在做什麼?”
張薔是當朝前太傅家的么女,和賈赦成親,也算門當戶對,兩人過了好幾年恩愛日子。
但不久前,張太傅因直言進諫,得罪了皇上和太子,被貶去粵海。現在的張薔已經不是太傅之女了。
即便外嫁女明面上是不追究的,但是張氏到底是受了牽連。
張氏生次子賈璉的時候,長子賈瑚丟失,張氏心急之下難產傷了身子,時常生病。
榮國公賈代善過世不久,賈母立刻以張氏養病為由,奪了她的掌家權。現在張家被貶離京,更是以讓兒媳婦靜養為由,要將張氏趕去莊子。
賈赦就重生在張氏被趕去莊子這一天。
前世的記憶紛至沓來。
榮國府長房的命運急轉直下,就是從今日開始。
張家藉著這次被貶急流勇退,後來司徒家幾個王爺奪嫡,擾得天下大亂,京中豪門貴族起起伏伏,多少風流雲散,但張家卻沒怎麼受牽連。
待局勢穩定後,張家靠深厚的底蘊,又有子弟入仕,節節高升,恢復榮光。
但榮國府在張家落難時,將張氏攆去莊子自生自滅,是徹底把結親變成了結仇。後來賈赦父子被流放,張家也無人照拂一把。
都是報應。
自己遭報應是活該,但賈璉是無辜的。既然重活一世,無論如何,要將兒子保護好了,賈赦心想。
張氏見賈赦進來,也不說話,直愣愣的看著自己,臉上表情時悲時怒,進而紅了眼眶,只道賈赦是擔心自己的病情,反而強撐起來安慰賈赦:“老爺,我這身子我知道,是撐不了多久了,你無需太難過。”
“至於那些嫁妝,田莊鋪子的地契我都好好收著,這些年的進益要麼置辦了產業要麼換成了銀票,這些我都交給老爺了,公中是拿不走的。那些傢俬擺件金銀器皿就別管了,用一點子東西換老爺安穩襲爵,換璉兒前程,我是願意的。”
沒錯,東大院流水的往出搬東西,搬的正是張氏的嫁妝。
兩家結親時,皆是鮮花著錦的風光時候,張薔在家又受寵,當時十里紅妝好不風光。
現在張家落難了,賈赦又是個愚孝的,張氏這些東西的去處,還不是由得賈母安排。
張太傅乃是當世大儒,門生眾多,每年三節兩壽過明路的禮物都不知道有多少。張太傅為官清廉,也用不著貪。張家落敗的原因是得罪皇上和太子。
對於京城權貴來說,這比貪汙落敗更致命。
貪汙尚且可以走動關係,站錯了隊,幾乎是等於自絕於權力中心。
因此賈母做主,忙不迭的和張家撇清關係。
攆張氏去莊子,實際上是在向紫禁城表明態度。
而那些往出搬的嫁妝,是在向世人表達榮國府沒有貪張氏的嫁妝。
實際上前世送去莊子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笨重大件,看著洋洋灑灑多少車,實際上是一些以次充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