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第一次重逢(3)(第1/2 頁)
當年我們是一個60多人的班級,經過半年的籌備,最終有44個人確定到場。
同學們陸陸續續都來到學校。來的早一些人,大家都主動的聚在一起寒暄,上學時候熟悉的人都已經開始互相喧鬧起來。人際間關係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上學時候和誰關係好,過了20年仍然是那些好多人更願意待在一起。所以,你能看到有的人雖然在和大家說著話,但是明顯的在等待他更希望見到的人,尤其明顯的是學生時代的有曖昧關係的男女同學。
班主任老師來了。他叫趙剛峰,一個倔強清高的知識分子,寧願清苦的當個教書匠。花白的頭髮,大方框眼鏡,20年未改的眼神依舊銳利。偏瘦的身材,當年白皙的面板隨著年齡增長有些蠟黃。聲音依舊帶著些許嘶啞,愛抽菸的毛病讓嗓音沒有年輕時那麼高亢洪亮了。見到我們的表情裡面明顯夾雜著欣喜、慰藉,一個個的點出名字,自豪感和滿足感讓他顯得有些興奮。
我與王穎、尚山石、何彩虹、馬忠平、王安憶、牛國慶、周廣惠、張剛這些同學畢業後見過好多次,所以見到他們和平常的同學聚餐沒有太大差別。但是有不少的人20年以來就從未見過面,一見面確實只能感慨歲月如刀。鄒龍章、王強、譚開芳、段思平、覃愛梅這些就只見過一兩次的,當然會格外親切一些,需要互相介紹和熟悉的資訊就更多。張長青這種一直沒見過的同學,陌生感很強烈,重新熟悉起來的難度就有些大,只能依靠20年前的基本印象來穿越時空。還有十多個的同學,名字和人都需要慢慢對應在一起。
唐蘭芝,才是真正的敏感點。如果見幾十個人和她一個人進行二選一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只見她一個。如果見面之後打破所有的回憶,之前各種美好的幻想瞬間破滅的話,我寧願沒有這次活動。見與不見的糾纏,其實從第一天開始,就在內心埋下了種子,隨著時間臨近,逐漸生根發芽開花。同學聚會的最大影響無外乎舊情復燃和回憶破滅,否則就不會有“老同學聚會不是拆散幾對就是促成幾對”的說法了。
一進教室,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迎面而來,雖然已被時間稀釋的很稀薄。教室裡面的裝飾早已不是當年樣子。沒有了當年那些木頭桌椅,現在都是新式課桌。黑板、粉筆等等一看都是更先進的物件。這種複雜的感覺,和我內心的期盼和擔心的情緒不謀而合,甚至一瞬間都回憶起當年新進入這個班級時候的好奇與不安的感覺。20多年過去,一種心情都可以重新輪迴到一個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唐蘭芝來了,但是我卻不敢正視。她好像也有意無意的有些躲避。她已經和記憶裡面的樣子有了很大變化,長髮,大波浪卷,呢子裙,短靴,看起來就是過著衣食無憂的少婦生活。我偷偷的觀察好多遍,給自己一個慰藉的理由:我當年眼光真不錯,現在看起來還是她最漂亮。不過,這個結論我自己也知道不客觀,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白月光與硃砂痣。對於很多男人來說,初戀所建立的審美就是一種蠱毒,大腦會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有些從此以後就只找某個型別的女孩子,然而也有人除了這個型別其他的都行,只能說感情是不可琢磨的東西。
我勉強壓抑著自己的激動,和個交際花一樣,和每個人打招呼、閒扯淡,心已被勾引出軀體,卻還要努力保持鎮定。我想,她一定不知道,當年她的短髮、笑容、神態、性格成為了我觀察女孩子的一種標準。還記得大一的時候,作為剛剛見識首都繁華的小鎮青年,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有一次,和宿舍同學一起騎車去紫竹院。當年的西直門橋還是一個環島橋,還不是現在的中國聯通logo設計,剛下了環島進入西外大街,對面一個穿校服的短髮女孩騎著腳踏車飛速的從對面向我衝過來。我一下子待在原地,完全不是因為車速太快,僅僅是因為太像唐蘭芝了。我呆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那姑娘從我身邊風一樣過去,我回頭繼續死盯著看,她銀鈴般的咯咯的笑起來,她的同伴也帶著嘲諷的笑起來。我從那一刻直到今天,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懊悔當年沒有微信和qq,沒辦法說一句:嗨,能加個微信嗎?說實話,過了二十多年,我已經記不清那個面孔,但是我能回憶起當年的感覺,並且歷久彌新。回到學校,我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她。這又是新的一段故事,以後慢慢講。
我和王安憶來主持全部活動。王安憶是個子不高,當年身材嬌小,相貌清秀,在班級裡面有著才女的名號,不少男同學都暗中喜歡。現在的她,身材並沒有發福,燙著蓬鬆的髮型,眼神依舊靈動,但是已經沒有少女的那種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