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請往停屍間捎個人(第1/3 頁)
那是名少女,和他剛入大學的學妹們差不多年紀,也許是個高中生,約莫十七八歲。她頂著一頭棕色短髮,五官卻偏向中都人,明顯是個混血兒。母親是外國人嗎?她本人也許會兩種語言?
她幾乎是小鳥入巢般跳到她父親懷中,把白鈞緊緊抱住。
若非她脊背後連著心臟的黑色臍帶,若非那條臍帶有手臂粗細,表面繪製著成百上千不停擠壓的漩渦,扭曲地嵌在一起,宛如成百上千腐爛的人類面孔,這一幕確實可稱溫馨感人。
另一股臍帶吊著一個年輕的巡邏員挪進審訊室。他面色疲憊,不過看到白鈞,他立刻對其一笑,神色中充滿寬慰。
“我們等你很久了,監察。”他笑著說。
實在是完美的表情。
寧永學拾起桌腿對阿芙拉耳語幾句,後者眨了眨眼,居然也笑了。
“白鈞。”她即刻開口說,“希望你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現在,擊斃他們。”
這個女人剛才說了什麼玩意?
必須承認,她的發言幾乎是立刻讓寧永學產生了詭異的倒錯感,一時甚至難辨善惡。
“等等,你說什麼?”年輕的巡邏員無比訝異地反問道,“你在跟誰胡說呢,內務部的狗?現在情況這麼危急,你還想殺人立威?”
白鈞的女兒被他們驚得說不出話,至少是表現得說不出話來。她往白鈞懷裡瑟縮了一下,咬著下唇,眨著驚恐的眼睛。
若非那條臍帶像水草一樣從沼澤中招展,不停擺動,寧永學都會覺得她楚楚可憐,懷疑自己的作為。
她確實可愛,這絕對不是他胡說。可惜旁邊有兩個麻煩看著,不然他一定上去跟她聊聊人生理想。
“但我向她保證......”白鈞猶豫著說。
巡邏員再次開口:“聽我說,白監察,這種保證有意義嗎?好好想想,我們所有人都在大廳那邊等著。朝夕相處的同事都需要你來當主心骨。我可以領你過去,也可以領這條內務部的狗、還有這個來歷不明的犯了事的小子過去。我不想胡說什麼傷害誰,或者因為身份不明就殺誰,但是,我們一定要過去......我們必須齊心協力,這樣才能擺脫困境。”
他的演講水平是挺高明,但什麼是“來歷不明的犯了事的小子”?而且這算什麼,某種詭異的領袖魅力對決嗎?
“你說得對。”白鈞深吸一口氣,轉向阿芙拉,“我們可以先到大廳再說。”
他似乎動搖了,至少看起來是。
“話語的重複毫無意義,”阿芙拉無動於衷地揹著雙手,“我也沒興致給你做演講。”
“我可不知道不聽內務部的狗胡言亂語有什麼後果。”年輕的巡邏員立刻拔槍,瞄準阿芙拉的頭,“這是威脅,——立刻舉起雙手,跟在後面。這裡是海場安全域性,不是你們的地盤,你最好想清楚點!頭兒,帶著小茜先出門,我盯著他們,我會讓她知道自己在哪。”
“所以你的決定呢?”阿芙拉說。
白鈞一邊抱著自己的女兒安撫他,一邊搖搖頭,牽著少女的手往外走去。
眼看要出大事,阿芙拉往前邁出一步,年輕的巡邏員立刻高聲叫喊,“把手舉起來,把槍也放下!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嗯?我告訴你——”
他把手指搭在扳機上,瞪大眼睛,背後的臍帶像發了瘋一樣擺動。
然後槍響了。
問題在於,死的不是阿芙拉。
寧永學目視年輕人應聲跪下,一大片血花在他背後綻開。
真有你的,白鈞。
他抬起頭,看到白鈞面無表情地扭了下脖頸。這傢伙一手用力按著他“女兒”的腦袋,一手把散發焦煙的槍口緩緩放下。
“記住你的保證,內務部的。”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要是我沒能得願以償,我一定瞄著你開下一槍。”
“還有你,”白鈞扭過臉來,目光陰鬱,似乎也想找個人立威,“來歷不明的犯了事的小子,我奉勸你,別再私下跟任何人交談。這地方每一句話都要公開,每一句話都要被所有人聽到。我絕對不允許——”
恰逢此時,一陣陰鬱的嘆息聲傳來,打斷了白鈞的威脅。
黑暗的水泊泛起波瀾,刻滿漩渦的臍帶蜷曲著收縮,寧永學立刻看見年輕的“巡邏員”被吊著往上升起,四肢不停抽搐,像是發了癲癇。
與此同時,更多臍帶從沼澤表面伸出,往白鈞的“女兒”延伸過去。
阿芙拉抬起槍,好整以暇地瞄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