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守護者(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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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拿得很順利,就是廁所單間有點擠,馬賽克地板也有點打滑。
透過隔門的縫隙和防毒面具鏡片,寧永學看到兩個囚犯——像是囚犯的人——走進蔓延著荊棘、沼澤和林地的廁所。
他們沒有影子,但是身軀完好無損,絕對不是受了詛咒的犧牲品。
他們安然無恙地穿過樹木枝杈,未受霧氣影響。
此時白尹在馬桶蓋上抱膝而坐,一聲不吭,死盯著寧永學。雖然隔著全封閉的面具看不清表情,不過寧永學覺得她一定心情惡劣。
倆人擠在男廁所單間偷聽人說話,是該心情惡劣。
多虧了庫存殘餘的防毒面具,他們扛過了來歷不明的黑色霧氣,一路在樹木的空隙中穿行,和可能的危險保持距離。這路很難走,不過要比想象中順利多了。
此時安全域性一層已是枝葉繁茂的黑水沼澤,寒風不斷吹拂,還落著一股詭異的濛濛細雨,打得走廊地板一片溼漉漉。
附近沒有臍帶吊著的假人,也沒看到長著血色觸鬚的囚犯,但是總有難以理喻的無影人匆匆走過。他們不得不依靠樹木和門廊隱藏身形。
這些無影人都是囚犯,寧永學想。
或者他們本該是囚犯。
“我們該早點離開的。”他聽到一個囚犯用純正的古語說,“當今世界的變化不可理喻,至少我完全看不懂這傢伙的記憶。可能記禱文都更容易點。”
“也許你該選個白痴附身,這樣對你更好。我們已經在罐子裡裝了幾百年,總歸得先了解世道如何。”
“這地方讓我不安,守護者也沉默不語。說實話,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白尹還在馬桶蓋上盯著他,畢竟她也聽不懂古語。不過寧永學已經猜出了假囚犯的來歷,——假如他不是瘋人院看護,正在偷聽病人發病情況的話。
把靈魂和骨灰裝在罐子裡的附身者,古老的邪惡靈魂,以陶罐為載體跨越漫長的歲月隔閡,直至有人將其揭開。
儀式需要的材料他不瞭解,除了骨灰,罐子還得裝什麼他也不懂,但寧永學確實知道有這傳說。
所謂的守護者應該就是幕後主使,他在監牢召集囚犯,給一些人下詛咒,把他們變成影子被剝奪的怪物,充當爪牙。另一些更有天賦的囚犯會被取代,古老的靈魂附身其中,期待再度存活於世。
這麼說來,叫自己去下層的聲音就來自守護者本人?
寧永學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步槍,他很想趁其不備直接擊殺,反正他們的靈魂已經落入肉身,沒有分裂儀式的庇護就無法逃脫。
趁著他們最脆弱的時機,趁著他們還在彌合肉身和靈魂的不和,他只要在暗處端起步槍,這些懵懂初醒的古代教徒他見一個就得死一個。
時代變了,今非昔比。是吧?
但是還不行,他需要知道更多訊息,這些遠遠不夠。
旁邊的兩扇廁所隔間門顫巍巍開啟,兩人嘀嘀咕咕,抱怨他們對新身體的不適。聲音響起的時候,白尹幾乎把指甲剜進了手心。他們要開哪個隔板門是很難猜,也很危險,不過,寧永學選的隔間外植物堆積最多,最礙事,側身進來也最麻煩。
不管怎樣說,旁邊的隔間都更合適,除非有人就是想多費點勁。
鉸鏈嘎吱,隔間門順利合攏。
“這地方變了,”最初開口的附身者說,“當初的時代很美好,我們暗中控制城市,一切都更簡單,人們也更愚蠢。哪怕當年教派支離破碎的時候,我都沒這麼困惑過。”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個什麼玩意?我剛進教派的時候,你一直說凡人就像待宰的豬。結果我們被迫逃離,眼看蓄養多年的爪牙都被豬玀殺光,簡直就跟洪水淹沒了田地一樣......”
“就算豬群也能踩死人。”另一個附身者說,“有教徒背叛了,我們的根據地也被皇帝發現了,就是這麼回事。”
“我當時沉心研究禱文,每晚都在林地度過,在夢中掙扎個不停,白天也痛苦無比。我以為自己終有一日能得報償。現在看來,其實是滿腹悔恨才對。我該多享受幾個待宰的凡人奴隸的,至少也多從他們身上找點樂子。結果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被裝進了罐子,一過就是好幾百年。”最初開口的附身者說。
很難不想象他話裡的樂子是什麼含義。
“現在呢?”另一個附身者問。
“這地方的囚犯都是男人,我沒法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