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比安東更可愛一點(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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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永學一度溺死在她帶來的滿足感中,其中不僅是靈魂缺口的互相彌補,也有坦白自如的安寧。那感覺催人慾睡,就像在樹下做著美夢的孩子往樹冠的空隙伸出手,接住了一束陽光。
雖然他們倆相處時間不長,還藉著銀刺走了不少誇張的捷徑,但是總得來說,他們倆相處的過程,其實就是兩個怪異人士主動揭示自己,展示給對方的過程。
說整個過程小心翼翼也好,猶豫不決也罷,亦或帶著不少後悔、慚愧和衝動的情緒,但他們總歸是在各自的衝動中完成了,再無任何餘地可以迴轉。
可以看得出,曲奕空本人不懂愛的藝術,待他們倆互相表達了自己能表達的一切後,她唯一的想法也就是下個決定,和他一起應付所有矛盾。
這些事情其實和她全然無關,差不多都是他自找的麻煩,既包括他剪不斷理還亂的舊感情問題,也包括他遵從本能應下的奧澤暴的約定。
每件事都跟他習慣性的擴張自己分不開關係,——說白了,他在城市中存活,就像一棵異常畸形的巨樹紮根在森林深處。
他紮下繁衍之根,然後把枝條往成千上萬個方向延伸出去,盤踞其它人的天空,遮蔽其他人的陽光;他也把樹根往成千上萬個方向延伸出去,搶奪其他人的土地,還要汲取其它人的養分。
他可以和任何人交流並達成一致,只要那裡有他把枝條和樹根延伸過去的可能,他就會試著把自己的枝條和樹根延伸過去。
但是曲奕空不同,她只是存活著,往前走著,跑著。她穿透森林卻不拿走任何東西,經過枝葉繁茂的樹木卻不奪取一枚葉片,她幾乎就像她跨在腰間的短刀,人如其物。
這給了她奇妙的美,一種令他沉迷的優雅。他為此仰慕她,既愛著她,又想得到她。
曲奕空本來不可能和寧永學的麻煩事有任何關係,此前不會有,此後也一樣不會有,但她還是都應了下來。
她的用語很灑脫,而她對他既無責備也無埋怨,因此在灑脫之外,寧永學還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柔軟和溫柔,彷彿是一縷麥穗綁在利刃的柄上,蘊藏著秋日陽光的溫暖。
但是,曲奕空真能如她所說一樣處理好自己和其他人的關係,特別是處理好她和放在全海洋大學都是頂級刺頭的薇兒卡的關係嗎?
曲奕空說得很自信,但實際上......
恐怕不怎麼可能。
仔細想想,高中三年多時間過去了,同學的名字她一個都沒記住,實際上的朋友居然也只有白尹。
而且曲奕空和白尹當了朋友,不是因為她需要交際就能立刻展現出這方面的天賦,是因為白尹明察秋毫,可以代替曲奕空轉述她自己。
她本人只是在遠離故土的時候上了往海場去的火車,來到她倆當初說好的地方,跟著在那裡那微笑,一言不發。
她的行為看著很瀟灑,實際上只像把損壞的磁帶拿去送修,然後就等著維修工人白尹給她按下播放鍵。
順著這事往前推,從小學中途直到初中,曲奕空都和她兩個家族後輩待在一起,近似於青梅竹馬。看起來她們關係密切,實際上另外兩人根本無法觸及她真切的痛苦。她們對她獵奇的電影愛好也沒有走近一步,因此,她倆也只能止步於此。
這事看起來是她兩個後輩的問題,但是曲奕空本人的問題絕對不小,一言蔽之,——她和她們共處的方式就是聽之任之。
既然曲奕空從來沒有主動傾訴過自己的任何事,又怎麼指望兩個年紀輕輕的初中女生能跟白尹這種天才一樣明察秋毫,發覺她精神的痛苦?
本來就只是兩個單純直白的孩子,又怎麼可能跟他這種怪物一樣,把扭曲的樹枝和樹根都往她盤踞過去?
那麼在這之後,曲奕空又幹了什麼?
她直接在最後一天坐火車遠離了海場。
當時她們倆要求曲奕空選擇其中一個,給她若干天時間用於考慮,但她實際上一個字都沒回復。
與其說曲奕空遲鈍,不如說她根本沒認真對待過她們的感情和想法。
事前曲奕空低估了那倆人的執念,事後她又沒有明確拒絕。她只是遠遠離開,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她們和曲奕空共處了那麼多年,寧永學完全能看出她倆眼中那種希望得到所愛之人認真回應的執著和念頭。
這事麻煩的程度無法描述,恐怕不是一個斷然離開就能解決的。
曲奕空本人不懂這回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