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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蒲團前,將手中的紙錢丟進銅盆裡,火舌竄地一下將白紙燒成黑墨,撲朔迷離的火光點不燃他霜寒的眉眼。
他重重地對著寄託哀思的傅氏牌位三叩首,“父親,母親,多謝你們這些年的教誨。兒子不孝,未能親自到宜縣奔喪,待來日兒子定親自送元兇去給你們賠罪,請你們在九泉之下安息。”
傅至景雖知傅氏並非他的親生父母,但若不是他們的疼愛與扶持,絕沒有今日的他。
蔣文崢為誘張敬現身殘害傅氏,這筆賬他一定會討回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劉震川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喚了聲殿下。
得知傅至景乃亡姐遺孤已近七日,如今對方也已經認祖歸宗,但他顯然還有些難以接受其身份的轉變,心裡更牽掛著死期將至的孟漁。
劉震川與刑部尚書很有些交情,託人進去問候過,不敢做得太明目張膽,聽說早兩日孟漁沒日沒夜地喊冤,現下終日一聲不吭地團在稻草堆上發愣,已然認了命。
遠在邊境的劉翊陽得知孟漁出事,當即修書命人快馬加鞭送往劉府,要父親無論如何都得保住孟漁。
傅至景也有份收信。
信裡將他劈頭蓋腦地罵了一頓,斥他虛情假意、狠戾無情,不配得到孟漁的信賴與真心。
末了道,定會趕在元宵前擊退蒙古大軍回朝,豁出一身軍功換孟漁的性命。
想得是不錯,可蒙古豈是那麼容易投降,劉翊陽縱是天賦神勇,在短短不到一月內取得大捷的可能微乎其微。
傅至景將信箋靠近火燭,火苗剎那吞噬了劉翊陽的豪言。
他丟掉最後一小片白紙,看向劉震川,伸手接過半個巴掌大的錦盒,裡頭用布帛包著一顆足以讓人在一炷香內了無生息的靈藥。
“舅舅,到時就得靠你了。”
除夕近在眼前,今年的宮宴傅至景勢必要到場,那時朝野上下皆在慶賀新春,而在天牢的死囚孟漁則會暴斃身亡,這樣大喜的日子出了這麼晦氣的事,大抵用一卷草蓆將屍身裹了丟到亂葬崗就能了結。
那日在光慶殿,傅至景絕口不為孟漁求一句情,劉震川本以為他冷血薄義,對此頗有微詞,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侄子,心底再不滿也只得護著,沒想到傅至景早早已有了謀劃,他甚感欣慰。
“你放心,只要孟漁順利吃了這藥,亂葬崗處自有我去接應。”
獄頭每日都會給孟漁送食,靈藥則會夾在食物裡,小小的一顆,極難發覺。
傅至景不是神機妙算的大羅神仙,憑一己之力不敢擔保萬事周全,有了劉震川這句話才稍稍心安。
他望向屋外,只見鵝毛大雪,不見遠處青山。
丁零當啷——
孟漁聽見鎖鏈的聲音,以為是獄頭來給他送飯,想回應一聲,可渾身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他知道自己病了,極為尋常的風寒,可在這森冷的牢獄裡,丁點病痛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每天吃不飽睡不好,飢餓與寒冷時時刻刻催折著他,到了這會兒他已經辨認不清這是他到牢裡的第幾天,也許該有七八日了罷,不知道要捱到何時。
前幾天孟漁總是聽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囚犯在低聲哀嚎,今早就沒了聲響。
他親眼見著獄吏用涼蓆把人裹了拖出去,說是已經稟明上頭確認了死囚犯的身份,要拉到亂葬崗去埋葬。
通常死屍會在山頭焚燒,但許多獄吏為了偷懶,隨意將屍身丟進去,山林裡的野狗嗅到肉味,會把屍體從草蓆裡挖出來分食,開膛破肚,腸子內臟流了一地,連個全屍都沒能留下。
孟漁不敢死,怕也落得如此慘烈的下場。
他越想越怕,越怕病情越重,眼下連說話都有氣無力,“有勞獄頭大哥,東西放在地上就好。”
“九哥。”
熟悉的聲音隔著水霧般灌進孟漁的耳朵裡,他灰撲撲的眼睛一亮,慢騰騰地坐起來,見到了昏暗光線裡的蔣文慎以及正在牢房外和獄吏交涉的蔣文崢。
蔣文慎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猛地一下子撲到了孟漁跟前,膝蓋骨狠狠地與地面碰撞卻感覺不到疼似的,雙臂握住孟漁的肩膀,又低聲喚了一句“九哥”。
他已經不是九殿下了。
孟漁低頭,“文慎,你的腿怎麼了?”
回答他的是走進牢房裡的蔣文崢,“他為了求父皇赦免你,在光慶殿外跪了近一日,兩條腿都凍傷了,今日才能下地就央我帶他來見你。”
孟漁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