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种放松。人在這個世界上,至少要有一個能袒露心聲的人,哪怕這個人和自己素不相識。這就是旅行途中,我們常常會將埋藏很深的秘密告知萍水相逢的人,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疫情正如星火燎原,勢不可當。他備感壓力,但在這座壁壘森嚴風光秀麗的院子裡,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傾訴。
羅緯芝說:“愛穿白色衣服的人,特別是有很多件白衣的人,通常身體不大好,吃的也很少。”
袁再春的眼珠向左上方旋轉,這是在回憶。他像個小孩子一樣難得地笑起來說:“我真是吃得不多,身體嘛,還馬馬虎虎。你好像是個小巫女。”
羅緯芝得意道:“心理學有時候和讀心術住樓上樓下。”
袁再春甩甩手說:“反正是從那兒以後,我再也不雙臂交叉木乃伊了。”
羅緯芝說:“可是您的安全感並沒有增強,只是人為地取消了一種外在的表達形式。”
袁再春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議論,掉轉話鋒:“你看完於增風的遺言了嗎?”
羅緯芝有點不好意思,說:“還沒有。”
袁再春並不意外,說:“沒看就不要看了。也許會引起你不必要的好奇。”
羅緯芝吃驚:“您看過了?”
袁再春說:“我看過。於增風給花冠病毒命了名,這是他最重要的貢獻。對於花冠病毒的傳播途徑,他也作出了準確的判斷。我們採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封鎖相關區域。於增風曾是我最好的學生,頑皮,鬼點子多。”
羅緯芝說:“您說得很對。我已經生出了好奇心。我覺得於增風在殉職前,似乎還有一份資料留在外邊。”
袁再春說:“你不是說沒有看嗎?怎麼做出的這個判斷?”
羅緯芝說:“直覺。我因為膽小,不敢看。總想選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在太陽底下閱讀,又忍不住好奇心,先把最後一張紙看了。我在結尾處看到他做了一個暗示。應該還有一份資料。只是不知這份資料在哪裡?”
袁再春停頓了半晌,說:“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判斷得不錯,於增風的確還有遺言在某人手裡。”
羅緯芝急切地說:“那人在哪兒?我很想看到。”
袁再春看看手錶,岔開話題說:“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準備開例會吧。”
全副武裝的院長們一一蒞臨。死亡數字在突飛猛進,24小時內的死亡數字已經突破二百,入院病人已經過數千。病床不足,醫護人員不足,藥品不足……只有屋內的冷氣開得很足,袁再春頭上卻汗水涔涔。怎麼辦?絕望的火焰從這些數字蒸騰而出,炙烤著現場的每一個額頭。如果病勢控制不住,大面積的擴散勢不可當,整個城市將淪為C區。
袁再春的電話響了。按說開會時不能接電話,但他自己例外。他的這部電話,一頭連線高層領導,一頭接著第一線。
電話很短,袁再春幾乎沒有回話,只問了一句:“還可以堅持幾天?”
室內極為安靜,袁再春聽完後,說:“請重複一遍。”接著,他開啟了自己手提電話的擴音擴音鍵,於是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聽到了對方的陳述:“那要看每天送來多少。照現在的速度,三天,全滿。之後,死屍就可能上街。”
袁再春簡短回應:“明白。”關閉了電話。
大家本以為會繼續剛才的討論,研究向公眾報出死亡多少人為宜。袁再春說:“這件事就按既定方針辦。在昨天數字上多加三五個吧。此事暫不再議。現在遇到的是一個新問題,剛才殯儀館來電話,本市的火化能力已達極限。按照現有速度死下去,每日24小時連軸轉開足馬力焚燒屍體也來不及,所有的冷凍櫃都已滿員。當務之急是花冠病毒感染的死亡者的屍體,安放在哪裡?這不僅是一個民生問題,而且是一個醫學問題。每一例死於花冠病毒死亡的屍體,都是瘟疫之源。
無法迅速火化,將面臨著瘟疫進一步擴散的極大風險。“
羅緯芝覺得咽喉似被人扼住,她把下頜盡力抬高,挺直了脖子,才喘過一口氣。做個被每天縮小了的死亡數字矇騙了的庶民好啊!不必受這樣的煎熬,最慘不過一死。像現在這樣,死之前要受多少驚嚇!
有人說,國內的焚屍爐高強度連續燃燒時,質量不過關,要趕緊進口高效焚屍爐。袁再春說:“已經辦了。但需要時日,國外廠家先要安排生產,然後再用集裝箱運輸過來,加上安裝除錯,最快週期也要45天。到那時,我們的屍體將堆積如山。”
有人說,可不可以請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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