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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緊緊握住胸前的那 塊玉石,身體那麼燙,它是那麼涼,她把它捂在自己心口,降一降那令她口乾舌燥的高溫, 她彷彿是在夢中,又彷彿是在另一個世界。
不知過去了多少天,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夜,高燒終於退去,她慢慢地清醒過來,她靜靜地聽 著棚外的動靜,什麼也聽不到,雨好像還在下,她想知道這是白天還是晚上,可是沒人管她 是死是活,聽不到一個人說話。棚頂在滴雨,水珠一下接一下地打在她的臉上,她摸摸周圍 ,又摸到棚根,她才知道自己這個地方是最邊上,難怪身子下面那樣潮溼,腳下沒有草,只 有水,再摸摸身子這邊,是一個光著身子的人,那身子很瘦,她一直摸到那人的Ru房才斷定 是個女人。
這個女奴的身體冰涼,她不敢確定對方是死是活,她不想死,也不願別人當她是死人,她要 活,要和活人在一起,她在那女奴身上摸了半天,才相信那是個活人。或許是昏過去了,或 許是睡熟了。
她慢慢爬起來,頭上都是溼物,一碰到冷東西,她的牙齒就咬得咯咯的,她冷,冷得受不了 ,她又蹲下去,繼續去摸身邊的人,身體是一人緊挨著一個,橫七豎八,她想找一個空地方 ,找一個有乾草的地方,可是地上全是溼的,沒有一個乾地方。她不能睡在冰涼的溼地上, 否則她會死的,就像她見過的那樣,第二天再也不會醒過來,她爬過身邊那個冰涼的女人。 摸到的是一個老嫗,乾癟的糧袋,一息嘗存的胸腔,她擔心自己從這老嫗身上爬過去會壓死 老人,但是,她顧不上這些,她還是爬了過去。
再爬過了四五個人之後,她終於摸到了一個暖和的身子,那是一個肌肉很有彈性的女人,她 想是個青年人,**。她擠開了旁邊的人貼在這個暖和的身子邊睡下,當她摸到那女人 的額頭時,她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女人的身子這麼熱,因為在發燒,是一個病人。她什麼都 顧不上,她需要溫暖,哪怕是一個病人的體溫對她都有幫助,她累了,爬了半天,她再也支 不住了,她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又聽到了風在叫,老嫗又給她端來了一碗湯水,她迫不及待地灌了下去。所有人都 沒有精力開口說話,奴隸的世界就是一個無聲的世界。老嫗給湯水她,沒有說話。她喝下去 後也沒有說話。
可憐的老嫗,還不忘幫助病倒的同類,將幾個病人滾到一塊,讓她們臉挨著臉,手挨著手, 腿挨著腿,相互取暖。
風在刮,媚娘聽著這風聲,汗毛都豎了起來,能站起來的人都出去幹活去了。剩下的除了她 這個瞎子,都是站不起來的人。
她不清醒了,因此覺得時間特別難熬,她憐惜自己,也為那些冒著風雨幹活的人擔心。她們 都是同命人,都在死亡線上掙扎著,雙眼失明算不上什麼,對奴隸來說,每一個人的眼前都 是黑暗的,不管你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她再也看不到世上的一切了,外面的悽風苦雨,還是照樣存在,她想活下去,但生路在哪裡 ?她想到了母親,想到了小媚娘,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們的身影,她們的面容,她在流淚 ,不是從眼裡,而是從心裡流淚。
她想哼一哼,還沒哼出來,已聽到身邊有人在輕吟,她不想哼了,還是睡吧!什麼都不去想 。但是做不到,她需要,需要溫暖和愛、需要母親,不是把她帶到這人間的母親,而是一直 與她活命在一起的這個母親。
她做夢了,夢到老嫗給她又送來了一碗湯,那裡面的幾根野菜,有幾粒米,她太需要這些了 ,於是從夢裡醒來,然而什麼都沒有,她摸到一點熱東西,順著那熱東西摸過去,才明白身 邊那個冰涼的女人,小便失禁了,那熱東西是從那個冰涼的下身流出來的。
她一天比一天虛弱,已經看到了鬼,看到了死神,她攥緊了玉石,要把這塊玉也帶走,這是 她唯一的願望。
一個曠野在風中哭泣的夜晚,一個年青的女人來到了這個荒野,這個女人冒著生命的危險在 黑暗中找到了這片草棚,在一片草棚裡找到了這個茅棚,在這個茅棚裡找到了她,並在士衛 看守下,將她偷偷地揹走了。
這個年青的女人,就是她的母親,是這個只大她幾歲的,與她生死相連的母親,在偉大的神 靈的教導下,使出了超常的能力,救了她這條命,這個女人像夢遊一般從蘆葦蕩的那個高腳 棚裡爬起來,丟下親生的女兒,在黑暗裡,爬坡涉水,跌倒後再爬起來,一直往前,不知摔 了多少跤,不知過了多少溝,在無邊無際的由狂風控制的曠野裡,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她。她 因此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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