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頁)
埃迪把頭伸到桌子下面來,我可以看見他身後簇擁過來的那些人的臉。我來回揮動著胳膊,不讓他們看到她,然後瘋狂地向埃迪使了個眼色。
“埃迪,求你了……讓他們趕快離開這兒!”
“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說。
“必須讓她安靜一會兒,埃迪,我要發瘋了,媽的!趕快讓所有的人都出去!”
他站起來,我聽見他在講話,然後把他們全都趕到門口。勇敢的埃迪,神奇的埃迪,我明白我讓他去做的事兒並不容易。這些像瘋狗一樣的傢伙,當你試圖把他們嘴裡的骨頭拿走時,他們就會瘋狂得咬你。當我支支吾吾地說出一些最蠢的話時,諸如:你怎麼啦?我的寶貝兒,感覺哪兒不舒服啊等等,貝蒂腦袋就像一個節拍器似的搖晃起來。
我聽到大門被關上了,接著埃迪又返回來了。他靠在桌子旁邊蹲下來,看起來心情糟透了。
“媽的真該死!她究竟怎麼啦?”他問。
“沒什麼,她現在平靜點兒了。我留下來陪著她。”
“我們應該帶她去洗洗臉。”
“行,我會的,讓我自己來吧。”
“不需要我來幫你?”
“不,我能行,沒問題……”
“那好吧,我出去到車上等著你。”
“不,不必等我了。別擔心,我會把門關好的。埃迪,你回家去吧,讓我一個人陪她吧。”
他等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從地上站起來。
“我從廚房出去,”他說,“馬里奧走後,我會把門關上的。”
他走之前,把大廳裡所有的燈都關了,只留下吧檯後面的一盞小燈。我聽見他們在廚房裡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聽見後院的大門被關上了。寂靜像膠水一樣在餐館裡流淌著。
她的頭不再搖擺了,但是我覺得她的身體在我下面像石頭一樣僵硬,這簡直太可怕了,感覺自己就像是橫臥在鐵軌上似的。我輕輕地鬆開了她,這樣感覺會舒服一些。我輕輕地從她身邊掠過的時候,發現我們被汗水溼透了。地板上很涼、髒兮兮的,我隱約地看見上面落滿了菸頭兒。
我觸控到她的肩膀,她奇妙而嬌小的肩膀,可是我並不想這樣做。其實,她的反應太可怕了。我的觸控不知道觸動了她腦子裡的哪根筋。她痛苦地扭動著身體,突然嗚嗚地啜泣起來。這簡直就像是有人在桌底下用匕首刺到了我一樣。
我偎依在她背上,輕輕地撫摸她,但是這些都無濟於事。她像一隻被搶擊中的狗一樣蜷縮在那裡,她蓬頭垢面的,頭髮全都披散著;拳頭緊緊地攥著,貼在嘴唇上。她哭泣著、呻吟著,她的肚子一鼓一鼓地,彷彿裡面藏著一隻活的小動物一樣。我們就像那樣待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遠處街道上昏暗的燈光投射到地板上,似乎全世界所有的憂傷都集中到這張桌子底下了。我的心碎了,完全崩潰了。這種情況下對她說什麼都是徒勞的,我雖然想盡千方百計地去嘗試,但是我的聲音似乎已經喪失了魔力。對一個作家來說,這是最悲哀的事情。我甚至都不能肯定,她是否知道我在那兒——正守候在她身旁。
當我在那兒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就站起來把桌子移到一邊去。我艱難地把貝蒂從地上扶起來,她的體重好像有三百公斤似的,我一個踉蹌閃到了吧檯後面,雖然我在這些酒瓶中定了定神兒,但是這仍不足以消除我內心的憂慮。我往後倒退著屁股靠在不鏽鋼的水槽邊上,然後擰開水龍頭把涼水放出來了。
37°2(7)
上帝可以饒恕我,因為我對她的頭髮還是很崇拜的,我把她的頭髮盤起來,當我感覺到有把握控制住她的時候,就把她的腦袋按到水龍頭底下。
她拼命地掙扎著,我慢慢地從一數到了十,水濺得滿地都是。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做,但是除此以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好主意,現在我什麼事都弄不明白了,我總是捉摸不透女人的心思,可以說一無所知。我讓她憋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接著就把她放開了。她猛烈地咳了一陣兒,然後衝著我撲過來。
“流氓!”她吼道,“卑鄙無恥的傢伙!”
她有點歇斯底里了,抬手扇了我一記耳光,我躲過了她打過來的第二巴掌,還有朝我腿上飛來的一腳。她把頭髮重新向後披散開了,瞧了我一眼,然後就沿著吧檯栽倒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但是我沒有驚慌失措,我知道這種怒氣一旦釋放出來就會好了,現在需要耐心等一會兒。我趁此機會去倒了一杯聖佩裡吉諾酒,我觸動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