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們這是去哪?進城嗎?”
“模樣兒像是進城。去酒館唄!”他輕蔑地補了一句,說罷探身向前,彷彿想要指給趕車人看。趕車的是個老法人,對新人新事根本沒興趣,只是端坐不動。
“今年農民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對兒子說,“不肯交租,簡直拿他們沒法!”
“那麼,僱工呢?你對他們滿意嗎?”
“是的。”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好像是不願說這話。“但本地人在嗾使他們幹壞事,把軛具也弄壞了。不過,地耕得倒還不錯,捨得花氣力。是呀,好事往往多磨。怎麼,你現在對農事感興趣?”
“可惜咱們家沒有一塊陰涼地方,”阿爾卡季沒有回答父親的詢問,換了個別的話題。
“我給朝北敞廊加上了個很大的遮陽篷,”尼古拉·彼得羅維奇說,“現在用餐也可以在戶外了。”
“這麼一來,不像別墅了嗎?……不過,那也好。這兒的空氣新鮮極了!我覺得世界上哪兒的空氣也不如咱這兒潔淨!就說這天空……”
阿爾卡季說到一半突然收住話頭,朝後瞧了瞧,不再作聲了。
“當然嘍,你是在這兒出生的,覺得一草一木都……”尼古拉·彼得羅維奇應道。
“才不呢,爸爸,不論出生在哪裡,反正都一樣。”
“不過……”
“不,反正都一樣。”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從旁看了兒子一眼,默默地走了半俄裡,才又說道:
“我不記得是否在給你的信上提過,你以前的保姆葉戈羅芙娜已經去世了。”
“真的嗎?可憐的老人!普羅科菲伊奇是不是還活著?”
“還活著,一點兒也沒變,還是那麼喜歡嘮叨。總的說來,在瑪麗伊諾村你看不出有多大變化。”
“管家還是原來的?”
“要說有變化,就是管家換了人。我決計不留用已獲自由了的家僕,至少下再讓他們擔當重要積務。(此時阿爾卡季以目示意:彼得在跟前坐著哩。)IlestLibre,eneffel①”尼古拉·彼得羅維奇轉而壓低嗓門,“但他只是當個跟班聽差。現在我的總管是個市民,看來人還正派,我給他開二百五十盧布的年薪。另外,”尼古拉·彼得羅維奇說到這兒用手捋弄額頭和眉毛,像他每當躇躊莫決時做的那樣,“剛才我說,在瑪麗伊諾你會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其實也不盡然。我認為有責任事先告訴你,雖然……”
①法語:是的,他是獲得自由了的。
他突然頓住了,過了一會兒改用法語說道:
“嚴厲的道學家也許會指摘我的坦率不合時宜。但,從一方面說,這事要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從另外方面說,你也知道,在父親對待兒子的態度上有我所特有的原則。自然,你可以責備我,在我這樣的歲數……總而言之,這個……這個姑娘,關於她的事你大概已聽說了的……”
“費多西婭嗎?”阿爾卡季滿不在乎地問。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一下子紅了臉。
“別這麼大聲提她的名字……是的……她眼下住我那兒,是我讓她搬來住的……給她安排了兩個小間。不過,這事可以改得過來。”
“何必改呢,爸爸?”
“你的朋友到我們家作客……不方便……”
“你說巴扎羅夫嗎?完全不用擔心,他可沒有那種世俗的偏見。”
“當然,你有住的地方,但給客人住的小廂房太簡陋了。”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說。
“怎麼說這樣的話,爸?”阿爾卡季忙攔住他的話頭,“你倒是像賠不是了,這多不好!”
“我當然應該慚愧。”尼古拉·彼得羅維奇的臉愈來愈紅。
“得啦,爸爸,得啦,求你別再多說啦!”阿爾卡季笑著親切地安慰父親。“有什麼好賠不是的!”他暗自想。在他心中倏地升起了一股對和藹而軟弱的父親的柔情,而在這憐憫般的柔情中,摻雜著某種私底下的自負感。“別再多說啦,”他重複了一遍。他為自己有這樣的開明態度而自鳴得意。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還在撫摩額頭,這時從指縫間偷偷地看了兒子一眼,驀地心像被揪了一下……但他立時責備起自己來。“從這兒開始,便是我們的田地了。”經過很長時間的沉默,他又開口說話。
“瞧那前面,是我們家的林子不是?”阿爾卡季問。
“是的,是我們家的,但賣出去了,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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