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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和阿爾卡季的母親過從很密,當阿爾卡季母親和尼古拉·彼得羅維奇戀愛時,她母親還曾作過阿爾卡季母親的貼心人,阿爾卡季熱情地談著他的亡母,巴扎羅夫在一旁默默翻閱畫冊。“我變得溫文爾雅了,”他暗自想。
一條帶著天藍色項圈的漂亮獵狗跑進客廳來了,四條爪子拍打著地板。之後進來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有一頭烏亮的頭髮,一張黧黑可愛的小圓臉和一雙不大的黑眼睛,她手裡拎了滿滿一籃鮮花。
“這便是我要向你們介紹的卡捷琳娜,”奧金左娃抬頭對兩人說。
卡捷琳娜行了曲膝禮,坐到她姐姐身旁動手揀花。那條名叫菲菲的獵狗搖起尾巴,走到兩位客人跟前,挨次把它冷冷的鼻子湊到他們手上。
“這都是你自個兒採的嗎?”奧金左娃問她。
“是我自個兒。”
“姨媽來不來喝茶?”
“就來。”
卡捷琳娜說話時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帶幾分靦腆,她低下頭,卻又掀起一雙眼,半似嚴肅半像好玩般看人。無論是聲音,臉上的茸毛,粉紅的手和微白的掌心,稍稍傴僂的雙肩,急促的呼吸,羞紅的臉蛋……一切都煥發著嬌嫩的青春氣息。
奧金左娃掉頭向巴扎羅夫說道:
“您是為了禮貌才翻閱這些畫冊的,葉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其實您未必感興趣。最好挪近我們,來爭論點什麼吧。”
巴扎羅夫挪近她。
“您認為說什麼好呢?”
“說您想說的。不過,我預先提請您注意,我可是一個好爭論的人。”
“您?”
“我。您好像覺得奇怪,為什麼?”
“因為,照我判斷,您是一位平和、冷靜的人,而要爭論,需要有激情。”
“您怎麼這樣快就瞭解我了?第一,我不會忍耐,而且非常固執,您問卡捷琳娜就能知道。第二,我凡事容易入迷。”
巴扎羅夫瞅了安娜·謝爾蓋耶芙娜一眼。
“可能如此,因為自己更瞭解自己。既然您喜歡爭論,不妨就來說說這畫冊吧。剛才我把瑞士薩克遜群山的畫片都看了。您說我未必感興趣,原因在於它對我說來沒有什麼藝術價值,事實上也真的沒有。但從地理的角度,比方說,從地貌形成的角度後,我倒是很感興趣的。”
“請原諒,你作為地理工作者,首先要看的是專著而不是畫冊。”
“然而就我而言,十大頁的敘述還不如一張畫片那樣一目瞭然。”
安娜·謝爾蓋耶芙娜沉靜了一會兒。
“您真的一點兒也不去考慮藝術價值嗎?”她問,同時把雙肘撐到桌子上,使臉貼近巴扎羅夫。
“請問,要它做什麼用?”
“哪怕是為能瞭解人,研究人。”
巴扎羅夫嘿然一笑。
“為此第一,用生活經驗也就夠了。第二,恕我直言,研究單個的人是用不著花氣力的,所有的人都彼此相似,無論軀體或內臟。我們每人都有大腦、脾臟,我們的心、肺結構也都一樣。至於氣質,也無多大不同,即使不同,也沒有多大意義。只消拿一個具體的人來作標本,就能以此判斷出所有其他的人,人一如森林中的樹木,沒有一位植物學家認為有必要研究每一株白樺。”
正在分理鮮花的卡捷琳娜此時抬起疑惑的眼睛來望巴扎羅夫,但遇著他一掃而過的目光,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安娜·謝爾蓋耶芙娜搖了搖頭。
“森林中的樹木,”她把巴扎羅夫的比喻重複說了一遍。
“那麼,照您看來,人就不分聰明愚蠢或者善良兇惡了?”
“有區別,就同人分成健康人和病人那樣。肺病患者的肺與我們有所不同,雖然原來的結構並無區別。我們能大致知道肉體上的病患,而精神上的病患來自不良的教養,來自塞滿人們頭腦的種種譫妄,一句話,來自糟糕的社會,改造好社會,病根也就清除乾淨了。”
巴扎羅夫的說話樣兒像是告訴對方:“信由你,不信也由你,我反正就這麼個看法!”他的手指慢慢地捋著連鬢鬍子,他的眼睛在朝著牆角打轉。
“您是說,社會一旦得到改造:也就沒有笨人和壞人了?”
安娜·謝爾蓋耶芙娜問。
“在合理的社會里人都一樣,聰明愚蠢也罷,和善厲害也罷。”
“是呀,我明白,因為所有人的脾臟都一樣。”
“正是這樣。夫人。”
奧金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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