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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元批判《海瑞罷官》所引起的株連,創造了中國歷史上的“奇蹟”,令人目觸心驚!
其一,株連古人:
海瑞死於一五八七年。他是廣東瓊山縣人,死後葬於故鄉。萬萬料想不到,他在地下安眠了三百七十多年,竟被姚文元的文章所騷擾。批判《海瑞罷官》的衝擊波,竟衝擊了位於天涯海角的海瑞墓。紅衛兵們手持鐵鎬,把海瑞遺骨從古墓中挖出,給那一副白骨戴上高帽子游街!如此株連,恐世上絕無僅有!
雖然海瑞死後數百年不得安寧,然而,人們在這位當年的巡撫大人墓中,除了挖出一副白骨之外,只找到幾枚殉葬的銅幣,如此而已。海瑞的清廉,給那些狂熱的紅衛兵滴了幾滴清醒劑。
其二,株連眾人:
批判《海瑞罷官》而引起的株連之眾,也是創“紀錄”的,遠遠超過了封建王朝的所謂“株連九族”。張春橋、姚文元囑令《文匯報》社不要放過一封投反對票的讀者來信。
在《文匯報》刊出馬捷的文章之後,迷惑了眾多的讀者。讀者們以為《文匯報》“作風民主”,“敢於發表不同意見”,於是讀者來信如雪片般飛往《文匯報》社。
不料,在“文革”中,張春橋下令,把其中反對姚文元的三幹多封讀者來信,逐一轉到讀者所在的工作單位。這三千多位讀者遍及全國各省市,蒙受了“惡毒攻擊中央負責同志”的罪名,受到各種形式的懲罰!其中有多少讀者受迫害致死,多少讀者被隔離、入獄,多少讀者被戴上帽子,已無法統計。
其三,株連無辜:
姚文元批判《海瑞罷官》,開創了中國當代“文字獄”之先河。
一時間,由“罷官”引伸到“貶”、“謫”,都被視為“替彭德懷翻案。”
一九六六年四月三日,《貴州日報》發表文章,批判了作家黃秋耘的《魯亮濟摘印》。
《羊城晚報》批判了歷史小說《柳宗元被貶》。
陶淵明曾高歌“歸去來兮”,辭職歸隱,被視為海瑞的“同黨”。於是,陳翔鶴的歷史小說《陶淵明寫〈輓歌〉》也在劫難逃。
海瑞“抗上”,那個魏徵也“抗上”。於是,蔣星煜的《李世民與魏徵》遭到亂箭勁射。
由於《海瑞罷官》是大毒草,於是所有寫過海瑞生平、海瑞故事以至畫過海瑞連環畫的作者,全遭討伐。
著名美術史家、詩人常任使無端被牽入《海瑞罷官》一案,其起因可編入《新天方夜譚》!
吳晗在《海瑞罷官》單行本的序的末尾,寫了這麼一句致謝的話:“畫像(指海瑞畫像——引者注)用的是中國歷史博物館陳列的,墨跡(指海瑞墨跡——引者注)中有一份是天津卞慧新同志送的,一份是北京常任快同志送的,並致謝意。”
也就因為這麼一句吳晗致謝的話,使這位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圖書館主任成為打手們注意的目標。不過,光是憑常任俠把一份海瑞墨跡送給吳晗這一點而打倒他,就連打手們也覺得還缺了點什麼。
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巧事、奇事:報上曾登過一篇稱讚《海瑞罷官》的文章,署名“常談”,而常任俠偏巧姓常。打手們便一口咬定,“常談”是常任俠的化名!
於是乎,常任俠“步步高昇”:先是站高臺,戴高帽,頭銜是“吳晗的幫兇”;不久,提了一級,成為“吳晗的死黨”;又過不久,又提一級,成為“彭真的死黨”……
常任快教授在憶及這場飛來橫禍時,感嘆萬分。他引述了吳晗在《朱元璋傳》中描述朱元璋設定文網的一段話,倒是可借來準確地描繪中國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文網:
“網羅布置好了,包圍圈逐漸縮小了。蒼鷹在天上盤旋,獵犬在追逐,一片號角聲,吶喊聲,呼鷹喚狗聲,已入網的文人一個個斷脰破胸,呻吟在血泊中。在網外圍觀的,在戰慄,在恐懼,在逃避,在偽裝……”
歷史現象常常有著驚人的相似。如此逼真、形象地寫過明代文網的吳晗,到頭來落入“文革”之網,可悲可嘆!
第十一章 進入“中央文革”
成了“中央首長”
兩“評”——《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和《評〈三家村〉》的發表,使姚文元連升三級,從《解放日報》的編委,一躍成為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
然而,這個把別人的肋骨當作向上爬的階梯的刀筆吏,還沒有到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就任,便飛往北京,成為“中央文革小組”的十八名成員之一。姚文元第一次成了“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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