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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她坐在高高的河堤岩石上,看著月光下河面的波光粼粼,心裡只覺得非常靜好。
經過巴黎聖母院前面的廣場,長髮黑眼睛的吉普賽女子,獨自坐在地上抽菸。我推著恩和走過,她便大聲地在我背後叫,哈羅哈羅,你將會有一個好男人,幸運的女人。我只是微笑走過。普通的戀愛恐怕已經不能滿足我。我經歷過的那些人與事,使我對愛有重新的定義。我要恆久忍耐的愛。要有恩慈,並且不停息。這樣的愛,我先給。若有人給我,我便要。但絕對不會是世間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給得起。
沿見從北京飛到上海,幫我一起料理蓮安的後事,清理遺物。她的銀行保管箱裡空無一物,無遺亦無欠。在上海買過一棟房產,恩和尚年幼,我便聯絡蘭初,讓他到上海過繼了這房產。蘭初與蓮安因是異父,長得並不相像,且自成年之後再未曾見過蓮安,所以幾近如同陌路。來時帶著他的妻子,面無表情,辦完手續簽了字,便買了當天下午的車票,要趕回家去。
我對他說,蘭初,我知道你與蓮安素來疏離,但她既已過世,請攜她的骨灰回鄉。他略一遲疑,答應帶骨灰盒回去。蓮安尚有一些遺物。我只留下她的相機,以及一些照片。我似覺得已經把蓮安安頓好,心裡略感欣慰,但又突然想起,蓮安是否真的願意回到她的故鄉。她一直甘願在外面流離失所,卻從未想回到生她養她的故土,是因為記憶和感情太多,難以盛載,還是心有驚動,始終不願意近它的身。蓮安的感情,看起來總是矛盾而無從琢磨。
此刻,媒體上的炒作喧囂也已經鋪天蓋地。所有的娛樂版到處都有頭條,粗黑字型打著,金牌經紀人暴斃寓所,當紅女藝人潛逃自盡。或者是情債錢債,孰是孰非……用盡千般惡毒奇異的伎倆。電視電臺輪番播放蓮安生前的MTV。連地鐵站都鋪滿她的盜版CD。商人亦暴賺。
而世間一切荒唐熱鬧的戲,都已與蓮安無關。即便她曾經處於繁華之中,這相忘於江湖的落寞無邊,亦無人真正懂得她,並因懂得獲得寬憫。這渺渺喧囂人間,對她並無感情。除了身邊的幾個人。我們一生所得的感情,不過是身邊的一個或者兩個或者三個。絕不會再多。
我和沿見幾天下來一直都是忙碌,回到酒店房間,我便會因為疲累速速睡去,一直未有交談。沿見只是幫著我做事,異常沉默。蘭初離開之後,我便又在房間裡沉睡了整個下午。我知道應該是妊娠反應,如此嗜睡容易感覺疲倦。的確,腹中的孩子應已經快兩個月,反應日益明顯。我消瘦,反胃,吃不下東西。只是匆促跟隨蓮安出行,沿見始終還未曾得知。
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昏暗。窗外是城市的霓虹天光聲色,但我與沿見,臉臉相對,卻似乎無可言說。然後他便流下了眼淚。他說,良生,我們分手吧。
我說,為什麼。
你離去的日日夜夜,我反覆思量。我能夠確定自己對你的感情,但我現在也已能確定,我自是不能讓你甘願,良生。也許是我們彼此想要的東西不同。也許我亦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但是卻不能給你。
我不願意傷害到自己,良生,你可以認為我只是一個脆弱而又自私的男子。我亦已打算與素行結婚,並移民美國。她等我多年,我並無冒險心,只想要安穩的下半生。我們打算下個月就動身。請原諒我,良生。
請原諒我,良生。我下意識地把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面。此刻若請求他,應該還是來得及。是。這個在咖啡店裡用舊的羽毛球盒子裝了一束鳶尾給我的男子,這個英俊沉著的男子,我亦是知道他的珍貴。我們曾經這樣地彼此渴求,然後在一起。
但是,一定是時間和地點不對。我已經決定要把恩和從寄養的保姆家裡帶回來撫養。我不能拖累他。我的生活,已經超乎他的心理承擔之外。也許連我自己都未曾清楚,蓮安帶給我的映照,讓我看到自己的心,那一定是與沿見理想中的妻子藍圖不同的心。自有它的決定。
我與他的愛,真的是不一樣的。彷彿兩個隔岸相望的人,再多留戀,亦無從定奪。
也許就此放手也好。
我說,沿見,你無需我的原諒。你給過我那麼多,我很知足。
我的確是知足。他對我的恩,不是一天一日,而是這兩年來的日日夜夜。在他的寓所裡讓我棲留,給我食物,給我安定,給我照顧。我從來都會記得他的好。自小我就是心存惶恐的人,別人對我一分好,便恨不得還他十分的情。我是這樣竭盡全力的人。只是因為知道這世間人情冷漠,故珍惜一分分的暖意恩情也好。
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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