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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來向他道喜,說是皇上旨意,要蔭他一個弟侄作錦衣衛都督僉事。他聽了哭笑不得,忖道:“這算哪回事兒呀,咱也不是孩子,跟大人鬧彆扭,賞一顆糖哄著。”內心中對朱翊鈞已是生了腹誹,對張四維更是恨之入骨。琢磨再三,他覺得皇上之所以突然間變得倨傲起來,是因為內有張鯨,外有張四維兩人的挑撥唆使,便暗地裡找親信商量,設計如何將這兩個人除掉。就在他這裡緊鑼密鼓密謀剷除二張的時候,朝局又接連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在八月底,兵科給事中顧允忽然給朱翊鈞上了一道奏摺,言各地總兵不宜久任,為了防止各邊駐防軍門擁兵自重,應經常給他們換防。其中特別提到薊鎮總兵戚繼光,說他從浙江調來薊鎮,一晃已坐纛十四年,拱衛京師責權重大,尤其
應該換任。皇上很快下旨同意此一建議。第一批換防的總兵官共有六名,赫然列於榜首的是戚繼光。他卸下薊鎮總兵帥印,遠調廣東,雖然職務不變——都是二品總兵之銜,但實際上大相徑庭。在薊鎮行轅,他麾下強兵勁旅共有二十萬人之多,而廣東總兵統領的兵士只有一萬多人,對付的也僅只是海盜流賊。調動文書上還特別申明紀律,各總兵接旨之日即行解除本轅兵權,三日內啟程趕赴新任。此道聖旨一經公佈,立刻輿論大譁。誰都知道,戚繼光是張居正生前的第一愛將,正是因為有他領兵固守長城,十四年來,韃靼胡虜才一直不敢犯邊,京城也因此固若金湯。如今突然將萬曆王朝的第一名將戚繼光調出薊鎮,讓一個碌碌無為的繼任者面對塞外兵強馬壯的虎狼之師,這一措置的確令人大惑不解。正在戚繼光與麾下將士揮淚而別束裝上任之時。又一個爆炸性新聞在京城傳開:吏部尚書王國光被勒令致仕回籍閒住。其因也很簡單,十三道監察御史楊寅秋於九月初寫折呈至御前,彈劾王國光六條罪狀。熟悉王國光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些所謂的罪狀都似是而非,有的乾脆就是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按常規,皇上接到此等奏摺,應該責成都察院派員核查落實再作處理。但是,按乾清官奉御太監傳出的訊息,朱翊鈞讀罷此折,立刻勃然大怒,當即授意內閣擬旨將王國光免職。如此草率懲處名
列天下文官之首的吏部尚書,這在朱翊鈞還是第一次。如果說將戚繼光調離京師,官場中人一時還看不清皇上的真實目的,那麼,在王國光突遭解職之後,所有人都強烈地意識到京城裡風向已變。張居正柄政十年,幾乎所有衙門中的重要職位,都被他眾多的同鄉同年門生親信們所佔據。與他心心相印的政友甚多,但最得他青睞的卻只有戚繼光與王國光二人。可是在短短半個月內,這一文一武兩個聲名顯赫的大臣,競都相繼被逐出京城。一時間,京城各大衙門人心惶惶,幾乎所有官員,都在密切注視著皇上的一舉一動……
在這個非常時期,最能從種種細微末節處感受到禍機四伏的人,當還是馮保。戚繼光與王國光的廢黜,讓他察覺到皇上與張四維似乎達到了某種默契——張四維組織他的門生對張居正的親信一個一個進行彈劾,而朱翊鈞對這類摺子是來一道準一道,斷沒有駁回的時候。到這時候,馮保終於明白張四維的所謂“掏牆法”,就是將張居正生前倚重的幹臣一個一個拔除。一俟這些“基石”被搬走,最後就輪到生吞活剝收拾他了。這位數十年來在大內爭鬥中一直遊刃有餘的老公公,這一下算是真切地感到了大限臨頭,但他不甘心任人擺佈束手待斃。經過一番分析,馮保認為欲除張四維,先得把藏在司禮監裡頭的“奸細”張鯨除掉。正是這個一口一個“馮爺”,在他面前裝龜孫子的傢伙,早就揹著他暗地裡和張四維勾勾搭搭。近些時,更是每日裡鬼鬼祟祟在乾清宮與內閣之間來往穿梭跑個不停。放在三個月前,馮保若想收拾張鯨,簡單得如同捏死一隻螞蚱。但現在談何容易,張鯨外結張四維,內有皇上袒護,中山狼已是成勢。馮保思之再三,決心藉助李太后的力量除掉這心頭之患。
自張居正去世,朱翊鈞親政之後,李太后呆在慈寧宮裡已經很少過問國事了。朱翊鈞批覽奏摺,也不再向她請示。出現這種微妙的變化後,馮保想見李太后一面也不如先前容易。一來是李太后沒有理由召見他,居常瑣事,自有慈寧宮幾十號大大小小的內侍長隨照應,完全用不著他這位大內主管親來照拂;二來是馮保怕引起皇上的猜疑,也儘量不去慈寧宮。但眼下到了火燒眉毛的關鍵時刻,他再也顧不得許多。
卻說這天是九月九重陽節,剛過辰時,馮保在司禮監處理了幾件手頭要務,也不要乘輿,竟自繞過乾清宮,望慈寧宮蹣跚而來。名義上,他是就今兒夜裡在遊藝齋演戲的事,去向李太后稟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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