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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累啦,”外祖母說。“該回家啦,明天女人們醒來,一瞧,聖母娘娘給她們的
孩子備下了一點兒吃食。當人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很少的一點兒東西也是有用的!啊喲,
阿廖沙,大家都過著窮日子,可是誰也不關心他們呀!
有錢人不想上帝,
也不管最後審判,
不把窮人當朋友和兄弟。
他一心地搜刮黃金——
這黃金呀,正是地獄的柴薪!
這話不錯呀!人跟人要互相友好,上帝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我很高興,你又跟我在一
起了……”
我也暗暗地喜歡,模糊地感到自己跟永遠不能忘卻的東西結合在一起了。在我的身邊,
那條狐狸臉的棕毛狗,帶著善良的負疚的眼色哆嗦著。
“它要跟咱們一塊兒過活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它要是願意就由它,我拿麵包圈餵它,我這兒還剩下兩個呢。咱
們在長凳子上坐一坐,我好象有點兒累了……”
我們坐在人家門口的長凳上,狗趴在我們腳邊啃著乾麵包圈,外祖母又說了:
“這兒住著一個猶太女人,她家裡有九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小。我問她:‘莫謝芙娜,
你怎樣過活呢?’她就說:‘我靠老天爺保佑,還能有別的什麼盼頭呢?’”
我靠著外祖母暖和的身體,睡著了。
生活重又飛快地緊湊地過去了,感想象一條寬闊的河流,每天給我的心靈帶來新的東
西。它有時使我神往,有時使我發愁,有時使我憋氣,有時使我深思。
不久,我也想盡一切方法,巴望多有機會碰見那個瘸子姑娘,跟她說話,或是一聲不響
地跟她一起坐在門口的長凳上,——只要跟她一起,就是不作聲也是愉快的。她跟柳鶯一樣
清麗,又會講頓河哥薩克的生活,講得很動人。她叔叔在那邊油廠裡當機師,她在他家裡呆
過很久,後來,她當鉗工的爸爸搬到尼日尼來了。
“我還有個二叔,在皇帝跟前當差。”
晚上和放假的日子,居民都到“外邊”去了。青年人跟姑娘們到公墓地去跳環舞,大人
們上酒館,留在街上的只有女人和孩子。女人們在門口,有的直接坐在沙土地上,有的佔住
了長凳子,大聲地嚷嚷著,爭吵著,說別人的閒話。孩子們打棒球、玩打木棒,玩“槌
球”。母親們瞧著他們玩兒,誇獎那些玩得好的,嘲笑那些輸的。喧鬧聲幾乎把耳朵都震聾
了,這種快樂叫人難忘。因為“大人”們在旁邊熱心看著,我們這些小孩子就分外起勁,用
特別飽滿的精神和火一樣的決勝心對待所有的遊戲。可是無論玩得多起勁,科斯特羅馬、丘
爾卡跟我三個人中,總還是有一個人跑到瘸子姑娘面前去誇功。
“瞅見沒有,柳德米拉?我一下子把五個圓柱全打出去啦!”
她溫柔地微笑著,連連點頭。
早先不管玩什麼,我們三個總是在一起,可是現在我看出來,丘爾卡跟科斯特羅馬老是
變成敵對方,比賽靈巧和力氣,常常鬧得啼哭打架。有一次,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結果鬧
得大人們出來干涉,象對付狗打架一樣,用冷水潑他們。
柳德米拉坐在長凳子上,用那隻沒有毛病的腳在地上跺著,打架的滾到她的跟前,她用
柺棍把他們攆開,害怕地嚷道:
“別打啦!”
她的臉色發青,眼睛失去光彩,象瘋女人似的轉動著。
又一次,科斯特羅馬跟丘爾卡玩打棒子,輸得很慘,躲在雜貨店的燕麥櫃後邊,蹲著身
子偷偷地哭了。他咬著牙齒,顴骨突出的瘦削的臉繃得緊緊的,黑幢幢的暗淡的眼睛裡滾出
大顆大顆的淚珠,那樣子簡直可怕。我跑過去安慰他,他哽咽著,低聲地說:
“等著吧……我會用磚頭砸破他的腦殼的……瞧著吧!”
丘爾卡驕傲起來,歪戴著帽子,兩手插在衣袋裡,象到了結婚年齡的小夥子一樣,在街
心溜溜達達。他學會了無賴腔調,從牙縫裡滋口水,還向人說:
“我快學會抽菸了,試過兩次,可是噁心得很。”
這都使我感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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