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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撈上來。
他的同伴酒也醒了,坐在後艄,氣喘吁吁,傷心地喃喃說:“真是天外飛來的橫禍!以
後怎麼辦呀?怎樣對他的家人說呢?他的家人……”雅科夫站在這人跟前,兩手疊在背後,
安慰他:“買賣人,沒有關係!誰也不知道自己要死在哪裡。有的人吃了蘑菇,一下子就死
了!成千上萬的人吃蘑菇,吃死的卻只有他一個!這能怪蘑菇嗎?”
他高大而結實,跟白石臼似的,立在商人跟前,話象撒糠粃似的撒向商人。開頭商人默
默地哭泣,用大手掌拭著鬍子上的淚水,靜靜地聽了他一回話,忽然麼喝道:“魔鬼!你幹
嗎折磨我?諸位正教徒,把這傢伙趕開,要不然會發生禍事的!”
雅科夫泰然地走開,嘴裡說著:
“人真怪!人家好好兒勸他,他卻來尋事……”有時我覺得這司爐好象有點傻,但我時
常在想,他大概是故意裝傻。我很想打聽他的經歷見聞之類,但並沒有好結果。他抬起頭
來,略略張開熊似的黑眼睛,一隻手撫摩著毛茸茸的臉腮,慢慢地回憶起來:“老弟,人這
個東西,到處都跟螞蟻一樣!我告訴你!有人的地方,就忙碌。最多的,當然是莊稼漢,他
們好象秋天的葉子,滿地都是。見過保加利亞人嗎?我見過保加利亞人。希臘人也見過。還
有,塞爾維亞人,羅馬尼亞人,各種茨岡人——我都見過,各種各樣的,很多!他們是什麼
樣的人?要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呀?城裡是城裡人,鄉下是鄉下人,都同我們這裡的完全一
樣。相象的地方很多。有些人甚至講咱們的話,只是說得不好,比方韃靼人,或者莫爾德瓦
人。希臘人不會說咱們的話,他們說得又快又不清楚,聽起來也象話,可你就是不懂。同他
們講話,還得打手勢。我認識的那個老頭兒,他假裝懂得希臘人的話,他會嘟嚕什麼卡拉馬
拉和卡里美拉。老頭兒真狡猾,把他們蒙得夠嗆!
從雜誌的插圖上,我知道希臘的京城雅典是世界上非常古老、非常美麗的城市,但雅科
夫卻懷疑地搖搖頭,罵雅典:“人家騙你呀,老弟。沒有雅典,只有雅封。不過不是一個
城,那是山;山上有修道院,不過如此。叫雅封聖山,有這種畫片。剛才說的那老頭兒,就
買賣這種畫片。有一個城叫別爾戈羅德,在多瑙河邊上,同雅羅斯拉夫爾或者尼日尼一樣。
那邊的城市並不漂亮,可是村子卻不同了!女人也很漂亮,女人有趣得要命!為了一個女
人,我差點兒沒留在那裡。等會兒,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兩手使勁擦著那張似乎沒有眼睛的臉,硬毛沙沙作聲,咽喉深處發出一種笑聲,好象
一隻破了的鈴鼓在響:“人是最沒記性的東西!那個同我要好的……分手時候她哭了,連我
也哭了,真是的……”他開始坦然地、不害臊地教我如何去搞女人。
我們坐在船艄上,暖和的月夜迎面飄來,在銀波的那邊,草原的邊崖隱約可見,山崗上
閃爍著昏黃的燈火,好象被大地俘虜的星星,周圍一切都在動盪,不停地索索地動著,過著
靜默而執拗的生活。在這樣可愛的悽然的靜寂中,發出沙啞的話聲:“有時候,她張開兩臂
向我撲過來……”雅科夫的話雖然說得粗野,卻不肉麻。在話裡沒有誇張,也沒有殘忍,只
有天真的、多少帶一點哀怨的氣味。天上的月兒也不害羞地精赤著身子,撩動人心,引起一
種哀愁的感覺。使我只是想起好的事,最好的事:瑪爾戈王后和真實得令人難以忘懷的詩
句:只有歌兒要美,而美卻不要歌……我象趕開微微的睡意一樣,趕開這種幻想,重新向司
爐追問他的經歷和見聞。
“你真怪,”他說。“叫我說什麼好呢?我是什麼都見過的。
你問我見過修道院沒有?見過呀!那麼下等酒館呢?也見過。
紳士老爺的生活,莊稼漢的生活,什麼都見過。我也大吃大喝過,也餓過肚子……”他
好象走在深谷上搖搖晃晃的險橋上一般,慢慢地回想起來:“比方我偷馬關在警察局裡的時
候,我以為我一定會上西伯利亞去了。我聽見警長因為新房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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