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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大家休息一會兒。”日哈列夫興奮地喊叫。
“我的朋友們,咱們都是上帝的僕人,來唱《讚美主的名。》吧……”讚美歌的合唱沒
有成功,大家都酒醉飯飽,再沒勁兒了。
卡別久欣手裡拿著兩排鍵盤的手風琴,象只小烏鴉似的黑髮的神情嚴肅的年輕工人維克
託·薩拉烏京拿著鈴鼓,手指彈彈緊繃的鼓皮,鼓皮發出重濁的聲音,鈴兒活潑地啷啷作響。
“俄羅斯舞。”日哈列夫發命令說。“教母,請呀。”
“唉,”女的嘆一口氣站起來。“您真著忙啦。”
她走到屋子中的空處,好象一座小教堂,屹然地站著。她身穿赤褐色的大裙子,黃色細
麻紗的上衣,頭上披著鮮紅色的頭巾。
手風琴急躁地響著,鈴兒鳴叫,鈴鼓丁零作響,發出嘆氣似的沉鬱的聲音,聽著很不愉
快:好象發瘋的人邊哭邊叫,把腦袋碰到牆頭上。
日哈列夫不會跳舞,光踏著擦得亮亮的皮鞋跟,邁著細步走著,象山羊似的跳著,同激
昂的音樂還是不大合拍。他的腿好象並不長在自己身上,身體胡亂地扭動著,那種狂亂的樣
子,好象黃蜂落在蜂網裡,或是魚兒落進了漁網,一點也沒有興味。但大家都望著他,連喝
醉了的朋友,也呆望著他的抽搐的動作,默默地盯住他的面部和手。日哈列夫的面部一會兒
愛嬌地害羞,一會兒變成昂然,作著驚人的變化。剛正經地板起了臉,忽然又吃驚地嘆息;
略略把眼瞼閉上,又張開了,現出哭相。他握緊了拳,向女的身邊偷偷兒走去,突然一跺
腳,在她面前跪下,張開兩臂,軒一軒眉毛,發出哀心的笑容。這時候,她柔和地笑笑,俯
視著他,低聲地提醒他說:“教父,您會累著的。”
她想嬌媚地把眼睛合上,但那雙三戈比錢幣大的眼睛,卻合不住,她做了個鬼臉,露出
難看的表情。
她也不會跳舞,只是慢慢地搖晃著巨大的身子,不出聲地從這兒動到那兒。她左手拿著
一塊手帕,懶懶地揮著,右手叉在腰上,使她變成一個大罈子的模樣。
於是,日哈列夫就在這石像似的女人身邊圍繞著走,變著各種的面相——因此好象跳舞
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個不同的人;有沉靜而溫和的,有生氣而使人害怕的,有怯生生、偷
偷嘆著氣、想悄悄兒從這不愉快的大塊頭女人身邊逃開去的。接著,又出現了一個,是咬牙
切齒,抽搐地扭著身子,象被咬傷的狗一樣的人。這種無味的醜惡的舞態,引起我深深的傷
感,使我想起兵士、洗衣婦、廚娘他們的狗一般的結婚。
我現在還記得西多羅夫那句私語:
“在這件事情上大家都互相欺騙,這本是大家都害臊的事,誰也不愛誰,只是胡鬧一
下……”我不願相信“在這件事情上大家都互相欺騙”。那麼,“瑪爾戈王后”又怎樣呢?
而且這個日哈列夫,當然不是欺騙。
我知道西塔諾夫愛上一個妓女,被她染上了髒病,他沒有聽從朋友的勸告,去打那個女
子,反而替她租了屋子,給她治病,而且說到她的時候,總是很溫存很侷促的樣子。
那個胖女人還在搖擺著身子,死板板地微笑著,揮動著手帕。日哈列夫圍繞著她抽搐地
蹦跳著,我瞧著她心裡在想,欺騙上帝的夏娃,難道會象這種母馬?我產生了厭惡她的感情。
沒有頭臉的聖像在暗處張望。暗夜緊貼在玻璃窗上。燈在悶窒的工場裡昏昏地亮著。側
耳一聽,在重濁的腳步聲和吵鬧聲中,聽到急驟的水點從銅洗臉槽滴到髒水桶裡的聲音。
這一切,同我在書上讀到的生活多麼不同。一點兒也不同。終於,大家都玩膩了。卡別
久欣把手風琴交給薩拉烏京,喊道:“來,湊湊熱鬧。”
他象吉卜賽人萬卡那樣跳起來,好象在空中飛一樣。接著巴維爾·奧金佐夫、索羅金他
們也喧鬧著很巧妙地跳起來。
害肺癆病的達維多夫也在地板上移動著腳步,灰土、煙霧、濃烈的酒氣和發出鞣皮味兒
的燻腸的氣味,引起了他的咳嗽。
跳舞、唱歌、叫喊,每個人都記得,他在尋樂,而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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