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一切都好象掛在天空上,如果發生一陣劇烈的震動,一切
東西都會落向這個冰涼的、蔚藍色的大窟窿中;擦過星辰的旁邊,無聲地落進死的靜寂,好
象一塊石頭沉進水裡。我一動不動地躺著,連翻一個身也不敢,等待著可怕的末日。
我已經記不得這恐怖是怎樣治好的,但我很快把它治好了,當然是得到了外祖母的善良
的上帝的保佑。我想,我那時候已經體會到一種簡單的真理:我沒有幹過任何壞事,我沒有
犯過罪,我就不應該受罰,而對於別人的罪孽,我是沒有責任的。
白天去做禮拜的時候,我也溜出去閒逛,尤其是春天,一種遏制不住的力量堅決不放我
上教堂去。如果他們給我兩個戈比做蠟錢,那就算害了我。我買了一副羊趾骨,做禮拜的時
間盡在外邊玩,老是把回家的時間弄晚了。有一次,我把追念亡靈和買聖餅的十個戈比全輸
光了。我沒有辦法,趁管教堂的端著盤子從祭壇下來的時候,我偷了別人的聖餅。
我一心只想玩,玩得簡直髮了狂。我玩得很巧妙,很快就成了這一帶街上玩羊拐、玩
球、玩打棒子游戲的名手。
大齋節的時候,他們逼迫我去齋戒。於是,我到鄰居多里梅東特·波克羅夫斯基神父那
裡去受懺悔禮。我認為他是一個很嚴厲的人,而且我對他犯過好些罪,我扔石頭打毀他園裡
的亭子,我又常常跟他家的那些孩子打架。總之,他可能向我提起我乾的許多使他不痛快的
事來。因此我心裡很不安,我走到那座簡陋的教堂裡,等候輪到我懺悔,我心頭怦怦地發跳。
可是多里梅東特神父發出和藹的、責備似的嘆聲迎接我。“啊,鄰居,好,跪在這兒!
你犯過什麼罪?”
他把一塊厚絲絨布覆蓋在我的頭上,蜜蠟和乳香的氣味扼住我的呼吸,說話很吃力,而
且我也不想說話。
“你聽大人的話嗎?”
“不聽。”
“你說:我有罪!”
我不覺衝口說出來:
“我偷過聖餅。”
“為什麼,在哪裡偷的?”神父想了一望,緩緩地說。
“三聖教堂、聖母教堂、尼古拉教堂都偷過……”
“啊—啊,所有的教堂都偷過,孩子,這可不好,這是犯罪呀,你懂嗎?”
“懂。”
“你說:我有罪!不象話。你是偷來吃的嗎?”
“有時候吃,有時候賭羊拐把錢輸光了,沒有聖餅帶回家去,因此我就偷……”
多里梅東特神父嘴裡開始嗚哩嗚嚕念起來。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忽然很嚴厲地
問:
“你看過禁書沒有?”
當然,我不懂這個問題,我便反問:
“什麼?”
“你看過不準看的書嗎?”
“不,什麼也沒有看過……”
“饒恕你的罪……起來吧!”
我驚異地瞧著他的臉,那張臉似乎是深思而和善的。我不好意思,我覺得害臊:當我來
做懺悔的時候,主人對我說,無論什麼事都得老老實實一絲不漏地說出來,使我對懺悔感到
害怕和恐懼。
“我向你家的亭子扔過石頭,”我坦白了。
神父抬起頭來說:
“這也是不好的,走吧!”
“我還向狗扔過……”
“下一個!”多里梅東特神父連看都不看我,徑直叫我後面的人。
我走出來,覺得受騙了,心裡很委屈:我以為懺悔有多麼可怕,我心裡是那麼緊張,哪
裡知道一點可怕的地方也沒有,而且很無聊!有一件使我感到興味的,便是問了我所不知道
的書。我想起了,在那家地下室裡把書讀給兩位姑娘聽的中學生,我也想起了那位“好事
情”——他也有許多黑皮的、厚厚的、帶著莫名其妙的插圖的書。
第二天,主人家給了我十五個戈比,讓我去領聖餐。今年的復活節很晚,雪早已融化,
街面也已經乾燥,路上瀰漫著塵埃,是一個晴朗、愉快的日子。
教堂柵欄邊,有一群工人正在狂熱地玩羊拐子,我想:領聖餐還有些時候,便對那些賭
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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