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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芋進去可以節省些糧食。這還是舊年陰陽街做功德時,你為齋生堂立的規矩,向你學的‘爛’芋充數麼?其實這些都是俗成鄉風而已。人死如燈滅,他哪裡還享受得了呢。只不過瞞瞞生人眼罷了。不過這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民間還流傳種種說法,那掛燈呢,是招待八方神靈赴宴,規格高雅,須備三牲畜禮。至於請客,那是接濟一般沒有戶主,無家可歸的幽靈,包括不能歸家的倒路鬼,無頭鬼、冤屈鬼、吊死鬼、餓鬼、水鬼……這些幽靈無家可歸,到處流蕩,難免嘯聚山林,把住水口,作孽人間,為了仙逝的長者路途平安,作些救濟罷了。不過,世界上是否還有與陽世相對應的陰世世界,天才曉得!”
掌燈時分,廚房裡傳出‘羹做好了’!”秋祿仙和景連移案大門口,布好道場。秋祿搖鈴唸經。那調門千遍一律,那經文旁人自然聽不懂的,只是那神態格外投入,牽住了全場的注意力。隨著一陣急促的夾鈸聲,由朱貴鳴鑼開道,朱富分發紙張,朱清提一桶芋羹,路途每逢田缺,岔口,小橋都要插支香,攤方紙,舀一勺芋羹倒進紙上,讓那些餓死幽靈分享一下人間的煙火,不再為難黃泉路上朱老爺,讓他平安地到達歸宿地……
秋祿仙因要趕到醮壇做功課,做完最後一堂請客,連敗胙都來不及吃,只夾了兩份焐肉饅頭,收了紅包匆匆地告辭。只留下本家族成員共餐,商量喪事。
頭天的治喪程式完成後,大家都得回去歇息,朱大媽只得另備住室,自有劉師師,老溫貨作伴。朱興留住守靈。心想自小就有父親愛護,萬事現成。如今父親過世,理喪重擔自然落在自已肩上。可他被父母嬌慣了,現在當家才知柴米貴。兵馬未動,糧秣先行,囊中羞澀,指揮乏力。但嬌妻能幹,如把這表面上光彩,實際上難以擺脫的苦差使推給她,再好不過了。
朱興在中堂父親遺體前跪下磕了三個頭。起來加些燈油,點了支香,當他正需要父親支撐的時候,他竟然撤手人寰,不由人潸然淚下。回頭見景花已侍立在他的身後:“你怎麼來了?”“趁孩兒們睡熟,我來陪你一會兒!”
朱興撲到他的肩上,那止不住眼淚潺潺流淌:“眼下家樹已倒,叫我到哪兒乘涼?”景花掏出手帕給他揩淚,說:“自古以來爺自死,兒自大,其實在你身上什麼都不缺,就是少了點“志氣”罷了!”
“堂兄,主要親友喪都報過了,還有那些要報的,請示下。”朱貴進來說。
“這些事理我還沒有經過哩,你們問嬸孃吧!”
“你沒經過難道我倒經過不成?我曉得你要撒手咧!這報喪自古有定例的,凡是直系親屬都要報,表系不報便了。寡婦橋的岳母家四位大舅公家,馬達鎮小姨何碧君家,活扒壠大姨雖死得早,她尚有三男兩女;陰陽街自不必說了。還有朱興三位姑姑,雖說是後孃生的,現在分別在吾家圩,皂童口、汪家店這些都要報的,還有……”
“其他還報,只是程鴻案出來後,兩家斷了來往,我看何家不必報了!”
“報是我方禮節,他不來是他方失禮。我們因程鴻遭難,而他家也有失子之痛。冤仇宜解不宜結,至少我們孩兒成長需要一個與人為善的清平世界,能讓兩家冤仇代代相傳麼?”說罷,景花進裡間看望婆婆,那劉師師、老瘟貨本來已上床,見她進來,慌忙爬起來,搬椅抹灰:“姑娘請坐,我給你泡茶。方才的話我們聽到了,碧華妹子真有福氣,討了這麼個活觀音般的媳婦,又聰明又賢惠,世上絲絲縷縷事物,經你三言兩語的一理,就再明白不過了。”
“只是隨便說說,我們年輕見過什麼陣勢,那裡有你們前輩那種歷練,有不足之處還請指教呢。”
景花剛坐下,朱貴又進來:“伯父在世的世交多,有的極要好的,兄長叫我進來請個示下!”
景花回答:“表親都不報,何況其他。當然有深交世友可以捎個口信,這不屬你的差使之內。小貴子,你千萬別上當受騙了。他是絕對聰明的,什麼都懂,只是沒有白花花那檔子東西,難展開手腳罷了。”說話間朱興已進來,被她揭到痛處,漲紅了臉:“你知道的,什麼種田割稻,過年度節,人來客去,禮尚往來全部由父母安排裁奪的,我懂什麼來著?”
“你,總像斷不了奶的孩子!拿去吧,這一百八十兩銀子先拿去開銷。”景花掏出一袋銀子去,那婆婆和老瘟貨張大了眼睛,由媳婦兒出資葬公公自古不多,就對他更加另眼相看了。景花把沉甸甸袋子交到朱興手裡,說:“自古以來一代保一代,自己當家作主是免不了。如果把父喪差事推得一乾二淨,別人還作你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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