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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房彥藻領著翟讓身邊的衛士出去了,只剩下李密貼身衛士蔡建德持刀侍立。
大家說啊,笑啊,看著桌面端上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肉菜,火爐上燙熱的酒飄出了陣陣酒香,翟弘、翟摩侯、裴仁基、郝孝德、徐世、王伯當,每一個人眼裡都像翟讓一樣笑著,閃爍著勝利者的快樂和愜意。
只有一人,劍客蔡建德,他的眼神就像他手中的刀一樣撲朔不定地閃著寒光。
酒都斟好了,還沒開始吃。這時李密告訴翟讓,他昨日得到了一張上好的檀木弓,翟讓“哦”了一聲,表示感興趣。李密轉身取來檀木弓,交給翟讓試試,翟讓大拉拉地側坐著,身體張得開開的,笑意像冬日的陽光一樣灑在檀木弓上,他端起雙臂,用力一拉,將弓弦拉滿。
李密叫了聲:“好!”就在這一瞬間,蔡建德手中的刀猛地掄起,砍在翟讓的後腦勺上,鮮血頓時像箭一樣噴出,翟讓發出耕牛在被宰殺時那種慘烈的狂吼,高大的身軀猛地撲倒在面對著的床前。
室內所有的笑容在一瞬間都變成了血光。在李密的心中,暴雨像江河一樣傾洩下來,電閃雷鳴,劇烈得就像天空要破裂了。
翟弘、翟摩侯驚懼之極地起身,還沒來得及跑,便被蔡建德的刀旋風般砍倒,血肉飛濺到桌上的酒菜中,滴出了一杯杯血酒。
一道黑影像豹子似地竄到門口,門口衛士一刀砍在他的頸脖上,血光彪出,那黑影撲通倒地,卻是徐世。衛士抵近掄起一道雪光,正要狠狠地掄下去。
“住手!”室內王伯當大聲喝道,衛士手中的雪光一頓,“不要殺老徐!”
衛士側臉向李密看去,李密手一揮:“沒要殺他,快把他扶起來上藥!”
王伯當連忙張羅著派人去叫醫生,自己上前去扶血泊中的徐世。
隔壁傳來了桌椅碰撞的聲響,李密帶衛士趕了過去,只見一具血糊糊的無頭身軀垮坐在桌子底下,那人頭卻滾在屋角,可以依稀辨認出那是司徒府司馬王儒信的人頭。一條大漢被幾名衛士死死地按在地下,李密一看,是單雄信。單雄信見了李密,不住地叩頭,哀求饒命。
“放了他吧,”李密對幾名衛士吩咐道,眼裡含著悲愴的淚水,“本來就沒要殺你。”
所有的將領和官員都大驚失色,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敢開口亂問。裴仁基、郝孝德跟著出了正廳的門,他們的臉上、身上都是血,眼裡都含著淚,卻不敢掉下來。
“我與各位同起義兵,本來是為了除暴安良。”李密沙啞著嗓子,大聲向眾人解釋道,“翟司徒獨斷專行,貪財暴虐,經常凌辱群僚,不講上下之尊,現在只誅殺他一家人,跟各位沒有關係。”
眾人沉默不語,驚惶地互相看著。
李密命衛士將徐世扶到議事廳,這時醫生帶著藥包趕了過來,李密親自為徐世頸脖上的創口敷上膏藥。徐世面色蒼白,雙眼失神地瞪著牆壁。李密側過身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淚。
李密的心中大雨滂沱,和著鮮紅的血,和著鹹澀的淚。
軍營裡,翟讓的部下知道了屠殺的訊息,個個非常憤怒,吵嚷著要自動解散。李密派出單雄信前往撫慰,說明他殺掉翟讓的意圖是為了瓦崗軍的未來。到了下午,李密沒帶一個衛士,獨自一人騎著馬,來到翟讓的軍營,和將士們一一握手,親切地表示慰問。他命令將翟讓的隊伍分給徐世、單雄信、王伯當三人統領,將士們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
太陽照常升起,又照常落下。天地間了無異象。但從前的好時光永遠不再。
李密的心中,永遠發生著莫名的悸動。在夜間,他時常夢見翟讓的人頭在風雨中飛舞,帶著慈祥憨厚的笑容,那人頭像黑色的鳥兒,忽而飛舞在刀槍林立的戰場中,忽而飛舞在魏公府的屋樑上,忽而飛舞在遙遠的瓦崗寨上空,山上的房屋和柵欄像洪水中的草廬一樣,一段段地倒塌。噩夢中掙扎著醒來,李密一身冷汗,臉上掛著冰冷的淚水。
好長一段時日的深夜裡,徐世都蒙在被子裡無聲地哭泣。早上起來,他時常發現枕巾溼潤了一大片。他雖然還在眾人大笑時跟著一起笑,但話越來越少,以前那個聚集一大幫好友喝著烈酒、談天說地的“大豪客”見不到了。
單雄信在酒後時常無故地傻哭,清醒時又時常咆哮般大笑,笑得鋸鐵一般刺人。過去在戰場上,他給每一個敵人的身體只來那麼一刀,現在他往往要來上十刀、二十刀,而且自己叫停,也停不住手。
高猛也偷偷在酒後流過幾次淚,為死去的翟司徒,也為活著的魏公李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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