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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解決的目標是司徒翟讓。
李密和翟讓,一個是前任首領,一個是現任首領,時間長了,難免會為一些事產生矛盾,有時意見頂住了,雙方都還客氣,互相做些退讓了事。翟讓以為大家還是像以前在一個鍋裡吃飯的時候那樣隨便,心裡都是透明的呢,於是一切糾葛在他那裡都隨風飄走。但在李密那裡退讓全都裝進了肚子,變成了渣滓,越積越多。在人主那兒,是不能有委屈的,他的話就是軍法,被人否定了,那他可受不了。
翟讓身邊有些人對沒能更加接近最高權力感到不過癮。司徒府司馬王儒信就勸翟讓自己任命自己為大冢宰,總攬一切事務,巧妙地奪掉李密的大權,翟讓聽了一笑了之:“老哥,你想到哪兒去了!”翟讓的哥哥翟弘現在已經被封為柱國、滎陽公啦,他更是粗愚得很,當眾對弟弟說:“天子應該自己做嘛,幹嘛要送給別人!你不情願做,我來當!”翟讓聽了,哈哈大笑,全沒把哥哥的胡言亂語當一回事。在場的一個人將這一幕秘密地向李密作了彙報,李密聽了,感到非常厭惡。
總管崔世樞從鄢陵剛剛來投李密,翟讓像以前在瓦崗寨四處劫掠時“吊大戶”那樣,把崔世樞扣在司徒府裡,向他索要財物,崔世樞讓人去辦,還沒辦好,翟讓便要對他加刑,被李密知道後把他接走了。翟讓與李密的元帥府記室邢義約好一道賭博,邢義晃來晃去沒參加,結果被翟讓逮住了,打了八十杖。翟讓有次還對李密的元帥府左長史房彥藻說:“你以前攻下汝南時,得了多少寶物啊,全都給了魏公,一點都不給我!噢,你知不知道,魏公本來是我立的!”房彥藻是李密的老朋友,兩人一道參加了楊玄感叛亂,他的心術很深,在繪聲繪色地轉述翟讓的原話時,他還自己悄悄新增了那麼一點兒,說翟讓當時還曾說,“將來怎麼樣還不知道呢!”這句話可真要命,一下挑動了李密的殺機,那殺機像野火一樣,從李密的鷹鼻向上爬進了眼睛,李密任那野火在眼睛裡劈里啪啦地燃燒,嘴巴卻甭得緊緊的,不發一言,卻被房彥藻瞧了個仔細。
房彥藻於是又發動左司馬鄭廷頁共同勸說李密:“翟讓貪愎不仁,有無君之心,應該早日把他除掉。”
“翟司徒是有些粗鄙,但心眼很實在!對我也是……咳!”李密顯得非常猶豫,“我如果向他下手,瓦崗老將們會怎麼看我喲!”
“明公要圖天下,還講什麼婦人之仁!”房彥藻很不以為然,“自古道,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只要解決了一人,便可以結束兩府之間的衝突,難道還要讓義軍政事繼續這樣混亂下去嗎?”
李密不斷地嘆著氣。“是得果斷……但現在是否為時尚早?”他仍然顧慮重重。“天下沒定,突然在內部自相殘殺,誰還再敢來投我們?”
“毒蛇螫手,壯士解腕,斷了小的,就可以保全大的。”鄭廷頁警告說,“如果讓他先動手,我們再後悔就來不及啦。”
按照權力鬥爭的規則,按照原野猛獸廝咬的經驗,上述下手的理由可以說是非常充足,它們終於壓倒了李密心中殘存的對兄弟情誼的考慮。彷彿有一道來自虛空中的聲音對他說:這不是嗜殺,不是行不仁之舉,而是去小仁,存大仁,是為了成就帝業。
秘密計劃做好後,一直深藏在幾個人的心裡。直到現在瓦崗軍大破隋軍後,李密才決定實施它。他一旦作出了決定,下手便非常明快。
十一月十日,石子河戰鬥剛剛勝利結束,李密就邀請翟讓和所有重要官員第二天到魏公府參加慶祝勝利的酒宴。當天晚上,幾個人把一切都佈置好了。
十一月十一日接近中午,翟讓和哥哥翟弘以及哥哥的兒子司徒府長史翟摩侯一同來到魏公府,客廳裡已經呆滿了人。李密和翟讓、翟弘、翟摩侯、裴仁基、郝孝德、徐世、王伯當共坐一桌,單雄信等人都站在旁邊侍立,房彥藻、鄭廷頁作為內勤來回張羅著。
開宴的時候到了,另一種時候也到了。悶雷在李密的心中隱隱地滾動。
“今日要和各位大官喝個痛快!”李密看了翟讓一眼,翟讓憨厚地笑了,雙手籠在襖袖裡。李密繼續說:“這一桌不需要太多人,那幾張桌子搬到隔壁,其餘的弟兄都坐過去吧,身邊人留下幾個倒酒的就夠了。”
其他人身邊的衛士都離開了,翟讓的衛士還在。
“今個大家這麼快樂,”房彥藻請示李密說,“天氣又很寒冷,司徒的衛士也應該給他們酒食吃。”
“聽司徒的意思。”李密向翟讓徵詢。
“好啊。”翟讓眼睛裡閃爍著慈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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