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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來劃去,朱有從他們死灰一樣的臉色上看出,這兩人似乎也面臨著與都尉同樣的運程。一種深深的哀憫之情,從朱有的心中油然而生。
掌令軍官和木師白了這位新來者一眼,繼續焦躁地討論下去,朱有插話問了幾個問題,終於弄明白了一些事情:用熟鐵打製的車軸,已經是伐木營、甚至是整個大隋國能夠找到的最剛硬的車軸了,而現在連它都被壓斷了!如果用更粗的熟鐵做車軸,又需要更大的車轂做母配,這樣並不能增加多少承載量。掌令軍官和木師想盡了一切法子,最後不得不承認,從技術上看,他們已經沒有能力把巨型樹車給拉下山,按期運到江都江都:今江蘇揚州。的工地了。按大隋律令,貽誤工期,等待當事人的是“那個”——朱有心裡明白,就是大個子比劃的“喀嚓”!
心裡忽然有一種東西一呼拉,就像爹爹劍鋪裡的爐火一飄,朱有隨口把這瞬間的想法說了出來:“很簡單�,造一種更硬的鐵做車軸子,不就得了?這種鐵叫玄鐵,我都會造!”
木師抬頭奇怪地盯著他,眼裡閃眨著十分的懷疑:“小孩子家別亂說,看這是啥事兒!”
朱有被說得有點害怕,忙說:“不,我是說我爹爹會造玄鐵……他在家鄉開劍鋪……配方……我好像記得一點……”
軍官和木師忙拉上小朱有,匆匆走進帳篷,將昏昏沉沉的都尉推醒,簡略說了三五句,都尉霍地站起,兩眼放出的光芒之奇異,讓朱有以後一直都忘不了:“大膽地試吧,孩子,你是我們的福星,我今年正月初三到寶華寺上香,抽到了一支上上籤,說必得貴人相助。孩子,這籤就應在你身上了,你肯定行!”
“我不會打鐵……我、我沒學好,”朱有更加猶豫了,“不過我要學好了就、就見不到您了,大人!”
“這就是命!”都尉非常肯定地說,“你命中註定了要幫助我們,孩子!”
似乎的確有神秘的命運眷顧他們,在山下的鍊鐵爐裡,朱有隻試了十五次,便複製出了爹爹鍛造玄鐵的配方:焦炭六錢,生鐵十四兩四錢舊制十六兩等於一斤。,還有紅銅土、玄菟、黑滑石等等十錢。一斤料,反反覆覆只造出來玄鐵十五兩八錢,那二錢料又到哪去了?生疏的鍛劍師怎麼也圓不了一斤之數,焦急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落在鐵塊上淬火,再稱時正好稱出了十六兩!一直在鍊鐵爐裡外不停地進進出出的都尉大人,果斷地把“童子淚”或“古泉水”五錢寫進了配方。按照這一配方造出的玄鐵貨真價實,用它來打製車軸,果然比熟鐵要剛硬好幾倍。前後不過三日,伐木營面臨的最棘手的問題完全得到了解決。
“孩子,你是上天派來救助我們性命的。木師說他願意把全部手藝教給你,孩子你說,你想要多少錢……什麼……好,好,孩子,我一定滿足你,一定滿足,我說話是算數的……好孩子,吃吧吃吧,吃胖一點,就會更白一些、更俊一些。把鹿肉湯再來一碗……孩子,掌令官來教你騎馬了,別急,把葡萄帶上——”
嘻鬧著從掌令軍官手裡搶過韁繩,朱有獨自一人縱馬飛馳,風在耳邊嗖嗖地吹,兩旁成片成片的樹木向後傾倒。
綿延千里的驛道上,無數的役夫扛著纖繩,躬腰前傾,不時地以手著地,就像一隻只瘦小的牛馬在地面爬行,拉動著一座座巨型樹車緩慢向前。
咳嗬、咳嗬、咳嗬、咳嗬……
號子陣陣,像極度勞作下的喘息,又像哀痛的呻吟,在朱有耳旁不絕地迴響,他騎馬緩緩地越過一座又一座爬行著的巨型蜈蚣,恭敬地諦聽著。他的命運剛從地面躍上了馬背,可他的內心卻高興不起,反而充滿了少年莫名的痛楚。滾燙滾燙的熱淚拋灑在不斷倒退的土地上。
監工都尉的軍帳比大隊先行一步到達大運河彭城彭城:今江蘇徐州。站,都尉要在這裡籌辦巨樹的裝船運輸事宜。彭城站離運河只有二十里之遙,在這裡已經可以聞到運河的水氣,向著運河的大路上,民夫在士卒的押送下或來或往,絡繹不絕,路邊田地裡耕作的幾乎都是青衣婦人。
這一日,都尉帶著一行人騎馬前往運河。偉大的運河,果然不同凡響,它在遼闊的平原上鋪開,由地的北極綿延到地的南極。離岸堤百餘丈,檢查站的軍士攔住了馬隊,掌令軍官向軍士出示了關文。馬隊被引到指定地點,那是離岸堤約有七八丈的一段小城牆。站在城牆上看運河,但見河水清澈,河面如同籠罩著一層煙紗,浩浩緲緲地向南流去。都尉告訴朱有,河水一路南下,一直流到江都,從江都流入大江,最後流進大海。
在柳樹垂枝下,一簇一簇地站立著身穿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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