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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千道一萬,反正不能就這樣被老虎給白白地吃掉,要抓起武器反擊!晉陽士馬精強,民心也完全向著我們,我這裡歷年蓄積了幾十萬財物,就是留到這個時候用的。”裴寂對李淵說,那張白皙的面龐現在也已被憤怒和焦慮給佔據了,“老李,你就領著我們逐鹿中原吧!”
李淵很是感動,對兩位的思路基本表示贊成,但他堅持說,還是沒到那個時候。要沉得住氣。
在僻靜處,李世民問探監出來的裴、劉二人:“怎麼樣,我爹爹同意了沒有?”
裴、劉二人沉重地搖了搖頭。
李世民的眼睛裡頓時淚光瑩瑩。
“萬一那暴君突然再派使臣來督促上路怎麼辦?路上有個三長兩短,反應都來不及啊,爹爹,太危險啦!”李世民又進去對父親說,他為父親的安全擔憂得哭了起來,“您實在不願意貿然起兵,那就越獄逃走吧,帶我們上山做盜賊去,當年漢高祖不就曾在芒碭山中做過幾年盜賊嗎?等到形勢變化後,再籌謀施展宏圖也可以呀。”
李淵心中愴然地說:“我今年的時運很背,無辜遭受到這麼大的災難,平時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沒法避開它。但是,”越是在困境中,李淵反而越是相信人的天命,“只要天命在我身上,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我的興起,說不定就從這次開始!”這位酷愛博戲的老狐狸決定拿自己的命運賭他一把,“只要有天命保皊,他又怎麼能夠破壞天命把我滅掉,為父的何必貿然採取逃跑這種下策,把辛辛苦苦掙來的一切都丟得一乾二淨!”李淵念念不忘的還是軍權,他認為,為此冒險是值得的,“等著瞧吧,他現在還是被我迷惑著,不見得知道我對他到底有多大的威脅。”
李世民見說服不了父親,只好回去了。他和最要好的勇士們約好,又與劉文靜等做好了通盤籌劃,再過十日,無論如何都要舉兵起義,事情不能這樣長久地耽擱下去了。
“行動如果不順手,你還是回老家你哥哥那兒去吧,”李世民對妻子長孫氏說,“到時候我讓幾名衛士便裝送你,你現在就簡單地準備一下行裝。”
長孫氏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了下來,她長著明亮清澈的鳳眼,眼神裡有著鹿一樣的溫柔,鴿子一樣的堅韌。她拉著李世民的手,嬌矜地搖了搖頭,輕輕地說:“我哪兒都不走,萬一不順,我就跟你們一道上山,反正你們做飯洗衣也需要一個人,我還會騎馬,你放心,我才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呢!”
李世民把她溫滑如玉的身子緊緊地摟住,默默無言地用手撫摸著她那緞子一般的黑髮,又撫向髮髻上的銀簪,順著銀簪滑下去,指尖輕輕地滑過她冰涼的額頭,撫到了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地幫她拂去眼簾下的淚溝。她緊緊地貼在丈夫寬闊的胸膛上,滿含淚水的眼睛裡努力做著微笑的表情,輕輕地對丈夫說道,又好像自言自語:“我不會辱沒祖先的,你看,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把匕首。”
匕首的柄是精密鑿鏤的銀飾,匕首的光寒得像一道冰水。它似乎在說:大隋名將長孫晟的女兒這裡,沒有“委曲求全”四個字。
三天後,南邊突然來了皇上派來的新使臣,坐著驛站的快馬到達城下。當時已是深夜,騎尉溫大有輪值在城西門樓上睡覺,開門時一問,原來是皇上赦免李淵的詔書到了,他趕忙叫醒哥哥溫大雅,讓他火速騎馬到郡獄中向李淵報告這一好訊息。使臣受到了人們非常豐厚的款待。詔書上同時赦免了王仁恭的死罪,令他們兩人官復原職,依然統領舊部。過去,自從皇上去了江都,由太原到江都的道路經常為盜賊隔斷,兵馬討捕都來往不通,信使和行人經常不能到達目的地。唯有這次使臣從江都到晉陽,一路上居然沒有碰到劫掠,按太平時期的日程趕到了,大家都覺得吃驚,好訊息總是來得這麼快啊。
當溫大雅半夜來到獄室向李淵報喜時,李淵還在睡夢中,聽到敲門聲驚起,聽完後,他拉著溫大雅的手,高興地笑著說:“今後的歲月,都是上天白給的。”
回到家中,李淵還不斷地向兒子李世民感嘆道:“我聽說只有神靈才不走路就趕到,不加速就飛快。這次使臣走這趟路,簡直快得就像有神靈相助似的。這是上天要用這件事來催促我,不能再浪費時間,應當見機而作。”
李世民高興得就要跳起來了,歡笑著問父親:“就這麼定了?”
“就這麼定了。”老狐狸毫不含糊地回答。
陰暗的天空似乎只有幾十丈高。大片大片的雪花兒紛紛揚揚地飄下。一面寫著“蒲山公”的軍旗在風雪交加中繞著旗杆低低地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