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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文所說南軍即北伐軍,因由南方而來,百姓稱之為南軍,或革命軍。)和當地老百姓瘋了一樣地搶,沒人守得住,所以他們人人都有一堆現大洋。揣著錢,誰還想打?都想回家買地蓋房子。可惜啊,可惜我不在場。莫正奇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訓了吳保生一句:你革命就是為了這個?!
武昌城 第三章(4)
吳保生摸出幾塊大洋,四下望望,遞給他,低聲道:我從死屍身上搜到的,談判條件沒說死屍不準搜身。莫正奇也四下望了望,低聲道:回去孝敬你爹,說是做木匠賺到的。吳保生說:我有。這是特地幫你搜的,我知道你不會做這事。莫正奇眼一瞪:知道你還給我做什麼?吳保生急了:大哥你要這也沒用,我是想嫂子會需要的。到了武昌,你替我到店鋪給嫂子買點什麼好了。金箍子銀鐲子香粉子綢裙子,哪個女人不想要?莫正奇默然片刻,眼前浮出郭湘梅眉如彎月的笑臉,便接過吳保生手上的現洋,朝口袋裡一揣,然後說:那我替你嫂子收下這個。
前面就是賀勝橋。離賀勝橋約十公里處,隊伍被叫停。團長葉挺派人偵察,回來說,吳佩孚留下劉玉春(河北玉田人,北洋軍閥武昌守城司令。)的第八師駐守在此,鐵路兩側以及周邊山凹和小路幾乎都佈滿了地雷。深壕淺溝,挖了不少,正面工事達十里寬。萬不可輕敵。
莫正奇的連便伏在正面戰場右側的小高地上。這是片密集的雜樹林,雖然距敵軍陣地不太遠,但因葉茂草深,彼此都看不清對方。莫正奇交代說:樹多茅草高,誰也看不到誰,戰鬥打響,各排各班的行動,只能自作決斷,我要說的只一條——只准前進,不準後退。
進攻的號令拂曉傳來。瞬間,炮火便掀天而起,四周到處冒出火頭。莫正奇叫道:見縫隙就上,見敵人就殺!然後,他便領頭貓下腰朝前衝去。敵方的機槍大炮火力充沛,全然見不到人,純屬瘋狂盲炸。莫正奇躲閃匍匐前行的過程中,眼角兩邊,不時見到有人頓成碎片,有人慘叫而亡。他心如撕裂,但這一刻,卻也顧不了許多。救人已然無益,要緊的是前進。
前進,肉搏,再前進,再肉搏,直殺得天昏地暗。等莫正奇渾身是血,幾欲站立不住時,敵軍突然全線崩潰,槍聲和追殺聲並不強烈。累得軟坐於地上的莫正奇此時才看了看天,發現黃昏已是尾聲了,黑夜夾著溼悶正在落下。
營長曹淵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追擊!不能讓敵人緩過勁來,趁夜打垮他們。莫正奇朝聲音方向張望,昏天和煙霧之間,彼此都變得影影綽綽。莫正奇見不到曹淵的面,於是大喘了幾口氣,叫道:還活著的弟兄,跟我去追呀!
對於莫正奇來說,這一夜是怎麼過的,他渾然不覺。這種經歷他有過多次,每上戰場,面對敵方,時間和空間都消失一盡,他腦袋裡除了消滅對手,一片空白。
他們打垮了敵人第一道防線,追過去又打垮第二道,再朝前打時,天已經亮了。他們發現,敵人已經跑得精光,落入視野的,只是遍野屍體,零星殘兵。一天一夜未曾閤眼計程車兵們,四散隨意而坐,有的還沒坐定,人便睡著了。
莫正奇著人將殘兵集中,又清點他的戰士。兩仗下來,他的連死掉了三分之一的人。幾天前,他們還在一起行軍趕路追敵說笑,並不覺正行走在生死線上。現在這條線卻清晰突現出來:他尚在生線境內,另一些活潑潑的生命卻已然消失在死線那邊。莫正奇有些難過,卻又是萬般無奈。這就是他們宿命,既然當兵行武,死,便是一件遲早要來的事。
莫正奇查點過人頭,準備到吳保生旁邊小憩一下,不料他的腳卻被什麼給絆住了。莫正奇低下頭,竟發現一隻手正扯住他的褲管。那隻手雖然無力,卻也阻止了他的腳步。
一個北洋軍人,居然沒死。莫正奇彎下了腰,又發現他並非士兵。
莫正奇吼了一聲:站起來!北洋軍官奄奄一息,滿臉血汙,顯然重傷在身。他站不起來,卻用手無力地朝自己的衣袋指了指。莫正奇伸手到他的衣袋,從裡面摸出了一封信,信封上浸著血跡。北洋軍官咕嚕了一聲:長官……幫下忙……讓家裡爹孃和老婆孩子知道……我已經死了……
莫正奇心動了一下,腦子竟浮出自己爹孃的面容。他蹲了下來,說:你叫什麼?北洋軍官又咕嚕了一聲:袁……宗春。莫正奇說:哪個隊伍的?北洋軍官說:劉玉春部的。莫正奇想了想,又站了起來,說:你死不了!說罷喊了一聲:保生!過來,把這個傢伙送去救護隊!
吳保生招呼了兩個士兵,抬起這個叫袁宗春的人,朝救護隊方向而去。袁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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