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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的人啊,誰能給我解釋那張塔羅牌的秘密?當夏芒選擇回家,回到爺爺身邊,試圖過一個正常女孩生活的時刻,死神帶走了她,用這樣殘忍的方式。
檌城的形狀與嘴唇差不多,類似兩片玫瑰花瓣,溫潤柔軟,言語無法形容其美,提到檌城時,相愛的人都忍不住熱淚長流。他們相擁而吻,慢慢地吻,既不畏懼也不懷疑。
他們堅信:這是奇蹟之城。當嘴唇黏合,時空扭曲,兩頭有著藍白毛紋的老虎將拉著鑲滿黃金、鑽石、珠玉與象牙的車輦出現在他們眼前。只要登上車輦,就可以來到檌城,為出沒於晝夜之間那永恆的光所沐浴。
我站在城門外,我已在這個位置上看了一千零九十五次日出——日復一日的重複、單調、乏味。
一片片陽光從天而降,猶如鳥的翅翼。細密的樹影彷彿是水的漣漪,把翅翼打溼。把守城門的,是一對笑容甜蜜的青年男女。他們十指相扣,每說完一句話,都要互相凝視一下。這是世上最幸福的姿勢,令我痛苦又恍惚。
我沒辦法進城去。我無法靠近他們。
這三年我說盡了世上所有的語言,還是沒法讓他們相信“我的愛人就在檌城裡,是她在夢中的指引,我才能來到此處”,或許他們相信了,卻愛莫能助。根據刻於城楣上的檌城律法:唯有相愛的人同時拉動城門上嵌著的那兩個六稜鏨花門環,城門才能被開啟。
我問,城裡是否有這樣一個女子?她是病態的、健康的、蒼白的、紅潤的、焦慮的、安靜的、矯飾的、真誠的、張狂的、謙虛的、神秘的、坦誠的、*的、貞潔……是這一切的總和。或者說,她是真與假、善與惡、美與醜等十萬個詞語所形成的一個類似音樂的主題。
人間世 十七(2)
我不厭其煩地,喋喋不休地,描述著那張在我夢中出現的臉龐,那張令人暈眩的女性臉龐。那張不可以用語法表達、無法用語言闡釋的臉,它在邏輯之外,在理性之外,甚至是在想象之外。我不得不沮喪地閉上嘴。
他們搖頭,說,城裡的每個女子,都與另一個男人同時存在。他們共同構成檌城的根本,而非其中一個。檌城的總人數是一個能被2整除的偶數,可能很大,也可能在某段時間不是那麼大,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偶數,是一個硬幣的一面與另一面。
我惱了,我不喜歡這樣的回答。在抵達檌城的路上,有太多這種看似莫測高深,其實是瘋言亂語的句子。它們互相牴觸、衝突,若非對她的思念,我恐怕早已迷失於這些歧義叢生的刺蒺深處。
我說,檌城到底有多少人?是不是整個檌城就你們倆?偶數必定可以拆分成另兩個數的和。偶數不重要。如果說相愛的人是一體兩位,只是一枚被強行扳開的硬幣,那麼作為硬幣,它也應該是一個孤獨的奇數。亞當是亞當,而夏娃不過是亞當的一根肋骨。
我有點口不擇語,這顯然惹怒了那位少女。她不再理我(是對不可說者保持沉默麼?),拉著那男人的手,消失於空濛中,就像一個沒有理由結束的夢。
但我知道,明天日出的時候,少女與男子仍將出現在這裡,把守著這道為我而建的城門——我忘了我是從哪裡知道這一點的。
夜幕落下,有風徐徐吹來。風中帶著水的味道,微涼略有些甜,像夢中她在我手掌下顫慄的*。我並沒有說出心底真正的因擾——就讓它深埋於心底。又或許,檌城的確就是一個女子的嘴唇,而我腳下所踏的大地,即是她所袒露的柔軟胸脯。嘴唇是複雜的,上面有太多皺紋。最初,它是嬰兒的,用來獲取食物;然後是情慾的,男人女人用它互相掠奪——或者說,互相愛。“莎樂美抱著施洗者約翰的頭顱,說道,該死的戀人啊,你白皙的面孔,你褪卻了血色的嘴唇,終於還是屬於我了。”
“我愛你。”注視著眼前的城,我喃喃說道。我在我的嘴唇上舀出蜜,把它細心地塗抹在城門上。這需要耐心,也挺無聊。可除了做這個,我還能幹什麼?
我抹掉臉上黏著的沙礫與淚水,坐起身。夜是一堵幽暗的石壁。扎又來了,自石壁的西北角跳出,頭上的那圈白布顯得異常龐大。他的眉毛在跳,樣子神采飛揚。他把手指咬在嘴裡,說,“你剛才睡著了,我去那邊看了看。”他轉身指了指那幅巨大的廣告牌,說,“知道她的嘴唇為什麼這麼*嗎?”他哈哈大笑起來,彷彿發現了一件極為可笑的事。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因為它是女性*的轉喻。這是信奉達爾文進化論的男人的思維。所以他們在維也納國家劇院附近的公廁安置了一批形狀類似女人嘴唇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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