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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為自己樹貞潔牌坊。而且,男人這種東西總願意把自己第一次性行為的物件幻想成天使,尤其是比自己年長的女性,裡面所混雜的情感就更多了。
我無意像盧梭一般在懺悔的同時,還不忘粉飾自己。我承認自己不道德,把一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女人當成洩慾工具。我在那時已心知肚明自己與她不可能有任何結果。我貪婪地呼吸著來自白素貞肉體的清香,一昧索取。她的身體給我帶來無盡的愉悅,讓我如醉如痴。白素貞很小心,也深諳如何控制我這樣一個毛頭小夥的手段,在單位上與我保持必要的距離,當十代會結束,夜夜狂歡也宣告結束,只有星期天的下午,她在後門掛起一個竹籃,我才可以溜進去。還有什麼比這更折磨一個剛嚐到美味的青年?我活在天堂與地獄裡,一會兒微笑出神,一會兒閉目嘆息,一會兒臉龐猙獰,一會兒嚎叫長嘯。
人間世 十六(3)
一九七四年又亂起來了,要破師道尊嚴。主要是因為去年出現了三個風雲人物,兩個活的,一個死的。影響最大的是白卷英雄張鐵生,人人都談論他寫在試卷背後的那封信,版本的內容不盡相同,起碼有七八種。各種有鼻子有眼的小道訊息到處飛,甚至傳說張鐵生是中央某要人的私生子。另一個反潮流英雄是十二歲的小學生黃帥。七三年年底,《人民日報》全文轉載了她的日記。還加了編者按,讚揚這位小姑娘“敢於向修正主義教育路線開火”的精神。還有一個河南的張玉勤,是初二學生,在卷子背後寫打油詩,“我是中國人,何必要學外文?不學ABC,也能做接班人,接好革命班,埋葬帝修反。”結果受了老師批評,想不開,自殺了。最後老師與校長都被逮起來了。
這都是教育線上的事。我有所耳聞,但並不關心。我的心裡滿滿都是白素貞。但我們之間的關係結束了。我無法忍受與另兩個男人一起分享,暴跳如雷,問,“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她冷笑起來說,“為什麼不可以這樣?我與你好,就不要被人戳脊梁骨嗎?”我無話可說。她很平靜地說,“你走吧。”我說,“為什麼?”她說,“你受不了我的。”我熱血上湧,說,“我受得了。我發誓,我要娶你。”她咯咯笑了,說,“傻孩子。你想娶我?好啊,扛著八抬花橋來吧。”我打了她一個嘴巴。我以為自己是有權打這一下的。我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那麼激烈,馬上抬手給我了兩記耳光,喝道,“滾。老孃讓你白操了這麼久,你還想咋的?”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若離於愛者,無憂也無怖。
白素貞是一個極其複雜的人。我不瞭解她,時至今日,我也不敢說自己瞭解。為什麼她不怕被人掛上破鞋拉去遊街?儘管她足夠謹慎,但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連我都可以發現她與那兩個男人的秘密,別人不可能沒道理髮現。或許這與其中的一個男人是縣革委會的副主任有關;或許,這與她不求什麼政治上的進步,與人為善,處事比較低調有關;或許因為她是司機,街坊鄰居平時能得到她的小恩小惠有關;或許與她有關係的男人遠不止我發現的那一胖一瘦兩個,有一個傳言,說汽車隊裡的幾個頭頭與白素貞都有一腿。
白素貞很奇怪,有時是冰,有時是火。她可能是那種天生媚骨的人。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瘋狂。但有幾次,我在她上面揮汗如雨的時候,突然發現她一直在怔怔地看著我,根本沒投入其中,眼神飄忽,讓人害怕。那具雪白的身體彷彿與她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怔了,停下來,問,“怎麼了。”她回過神,說,“沒啥,你繼續。”
不管我在她的身體裡進入得有多深,她的內心也永遠是我所不能抵達。
人心裡真有一個惡魔。這年夏天的午後,我坐在汽車隊後的小山坡上,四下無人,陰森森的綠意泌到骨頭裡。那一蓬蓬草是一隻只披頭散髮綠腦袋的鬼。我吃著從家裡帶來的饅頭,也用饅頭碎屑逗弄螞蟻,並把它們一一摁死。這些螞蟻都是白素貞。
太陽移到頭頂時,來了一個大眼睛的女孩兒,十三四歲的樣子,不知是附近哪戶人家的,瘦骨嶙峋,臉龐也髒,赤著腳,腿與細麻桿似的,眉心有一粒紅痣,眼睛卻大,一眨不眨地望著我手中的饅頭,嘴裡還咽口水。我當時真是被鬼魘了,看著女孩兒單薄的身子,看著那襤褸衣衫下沒發育的胸脯,腦子裡就有了一個罪惡的念頭。我顫抖著聲音,說,“想吃嗎?“女孩驚疑不定地望著我,怯生生地往後退,可能是我眼睛裡那惡狼一樣的光嚇著了她,退幾步,又抵受不了白麵饅頭的誘惑,站住身,咬著嘴唇,輕輕地點頭。我撕下一小塊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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