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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
來永光寺街的人,一登上小樓,就能感受到與樓下大家庭拘束的氣氛不一樣。小樓上沒那麼多規矩和束縛,多了一些隨意和自在,那是夏承楹和林含英的風格。
這個中國舊式大家庭有深厚的文化底蘊。這和離鄉背井、孤兒寡母的林家不同。林家在北京沒有根,林家的根在臺灣。聰慧的含英是個敏銳的觀察者,她天生有志氣,很快就融入這個家庭。她在夏家,在夏承楹身上見到世面,看到了一個深厚開闊的人生。當時和夏承楹來往的一群朋友,都是和他一樣的世家子弟,家學淵源,勤學努力。聰明的臺灣姑娘,在北京落戶的夏家見到了真正的京派作風。
當時夏家大房的幾個孩子祖芳、祖勳、祖熾,都愛上六嬸的小樓,這兒有好看的故事書,好吃的零嘴,還有就是六嬸、六叔都疼孩子,任他們在小樓上打滾玩樂,沒有不準這、不準那的,永光寺街的小樓成了這個日漸凋零的古老大家庭裡的一道陽光。夏家的晚輩都和六嬸親得很,含英把夏家人當成自己家人一樣愛護,她一生就重親情,她覺得親人之間一定要包容,絕不能攪翻。因為,一個親情飽滿的人最快樂。
林海音和夏承楹結婚五十週年時,他們的老友作家彭歌寫了篇《京味兒的一對》祝賀,其中就有這麼一段:“北平的舊家大宅,嫁出門的女兒回孃家時,被稱為‘姑奶奶’,往往享有甚高的發言權。我覺得海音就有那樣的‘姑奶奶’遺風,調和鼎鼐,排難解紛,是一個不可少的人物。”
6。有了第一個孩子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盧溝橋事變,接著戰爭爆發,日本人來了,報紙辦不下去了,《世界日報》不得不關門。含英和承楹都失業了。含英在家待了一陣子,公公介紹她到師大圖書館工作,被分配到編目部門。每天,含英在圖書館堆滿了書籍的小閣樓裡認真地學寫卡片,數點、橫、直、撇、捺,排列十進分類法的號碼。能多學一樣東西,她總是很高興的。為了分類編目古書,她還向公公請教目錄學和國學常識,公公很高興,他的幾個孩子雖然都念了大學,但是沒有一個是繼承他學舊文學的。現在含英來請教,他當然要好好地教教她。公公把公羊穀梁、先經後傳的道理都詳細地說給她聽,含英覺得受益很大。
含英對整天四處訪問名流夫人早已不感興趣了,現在每天能在書堆裡博覽群書,如魚得水,她非常喜歡這份工作。幾年的圖書館工作,養成她往後蒐集資料、儲存資料,以及編目的興趣和習慣。
在師大圖書館工作時,有天她看到一套書叫《海潮音》,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就用了其中的“海音”二字做筆名,開始寫點不同於過去的採訪文章,在報上發表。採訪工作使含英對社會上許多現象、人物有了更多的認識,但她覺得把自己的主觀看法置於身外的客觀寫作,已經不能滿足她的寫作慾望,她要發揮自己的看法和感受,遂由新聞寫作走上文藝寫作。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含英在協和醫院生下她和承楹的第一個孩子,一名健康的男嬰。孩子一生下來,夏承楹立即從醫院裡打電話回家稟告母親,老太太馬上叫人點一炷香,朝著院子拜謝菩薩保佑,“六奶奶生個大兒子”的訊息立刻在大宅院裡傳開了。男嬰依夏家“祖”字輩排,取名祖焯,小名小一子,因為他在祖字輩排名十一。
含英住了幾天醫院,抱著孩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給婆婆磕個頭說:“娘,給您道喜了!”含英雖然新派,對大家庭的習俗卻一點也不馬虎,更不排斥,她樂意遵從那些老規矩,只要老規矩合情合理,讓大家快樂,又有什麼不好呢?她保持著這些中國傳統的禮俗,一直到老。
初為人母,沒有經驗。小一子冬夜常常啼哭,有時吵得樓下老太爺半夜披著皮襖上樓來,抱過去哄。孫子那麼多,他從來沒有那麼關心過。祖焯小時候備受家中長輩及堂兄姐們的喜愛。
夏家二嫂這時已帶著幾個孩子從上海回來,因為原在上海鹽務總署工作的二哥承棟隨著工作單位遷到內地去了。瘦小的二嫂是夏老太爺的老友曾任國務院統計局長吳廷燮的女兒,她的年紀比含英的媽還大。二嫂個性開朗,喜歡說笑,夏家這兩個最老最小的妯娌感情最好。二嫂常常上小樓住一兩夜,幫忙照顧祖焯。含英這行六的媳婦受到公婆哥嫂的呵護,讓她感到大家庭人手多,互相幫忙,多少減輕了職業婦女的負擔。含英一向喜歡親族,又能與人和諧相處,對中國幾代同堂的大家庭,在某些方面是很肯定的。
祖焯從小聰明頑皮,有一次從十幾階的木樓梯上滾下來,因為冬天棉衣穿得厚,竟毫髮無傷。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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