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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生堂”抱來的野種云云,在秦可卿以凌駕於賈府之上的口氣託夢與王熙鳳時,已經“自己露餡”,雖然“微密久藏”,究竟還是遮掩不住其真實身份——廢太 子的女兒。她“葉落歸根”地睡進了本來是為其父準備的檣木製成的棺木裡。原型研究不僅要研究藝術形象的生活原型,也要研究藝術情節的事件原型。賈元春才選鳳藻宮,與秦可卿死封龍禁尉,是緊密相關的小說情節,而生活中的事件,是賈元春的原型——曹雪芹家族裡的一位姐姐,被選到弘曆府裡以後,被弘曆寵愛,她自然也就站到弘曆的立場上,希望弘曆能順利登基,雍正暴死後弘曆果然登基,這時弘曆的堂兄弟弘皙以康熙的嫡長孫自居,對父親的被廢特別是叔叔雍正的繼登皇位不服,皇室宗族裡不服者大有人在,甚至某幾位被雍正施恩看重的王爺及其兒子,也認為還是弘皙當皇帝更名正言順,這種情勢下,元春的原型站在弘曆即乾隆一邊,為其防備不測,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於是她回憶起二十年前,那時她大約才五六歲,但已記事,寧國府裡抱來了的秦可卿,表面上說是某種出身,但越跟著觀察越不像,她“二十年來辨是非”,終於得出其“微密久藏”的真相,於是向乾隆揭發了出來,但她一定請求乾隆在處決秦可卿原型後,原宥她孃家人的包庇罪,乾隆是大政治家,也確實喜歡元春原型,就一方面讓秦可卿原型死,一方面允許賈氏原型大辦喪事,還准許各路親王與祭,甚至還派出大太監鳴鑼張傘地去參祭。秦可卿的“畫梁春盡落香塵”,與賈元春的“才選鳳藻宮”,正是兩位女性原型在生活真實裡的連續性遭際(實質是一場政治交易)。但真實生活裡發生著“弘皙逆案”,弘皙怎能原諒元春原型的出賣其妹?一定是設法弄死了她,而曹雪芹也就據此事件原型,設計了書裡藝術形象元春的命運,她雖然表面看來“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但是最後的下場卻是“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成灰”,在第五回裡更具體地暗示她將“虎兕相逢大夢歸”,“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盪悠悠,把芳魂消耗”。而且是在“望家鄉,路遠山高”的地方而不是在皇宮裡命入黃泉的。高鶚續書,寫成元春是很富貴地在宮裡因“痰疾”而薨,又把“虎兕相逢”當作“虎兔相逢”,亂寫一通什麼“是年甲寅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云云,我們都知道中國人把年分為十二生肖,不把月分為十二生肖,即使有的算命的把生辰八字全按十二生肖排列,高鶚所寫出的那個日子也很難說是什麼“虎兔相逢”。 劉夢溪在其《紅樓夢與百年中國》一書中列《紅學“死結”》一節,其中“四條不解之謎”的頭一條就是第五回裡關於元春的判詞:“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他認為“第二、三句不難解釋,主要是一、四兩句”,其實第二句也不是那麼簡單,一般認為“石榴”是多子多福的象徵,宮闈裡種石榴樹,花開燦爛,意味著那被皇帝寵愛的女性有可能為皇帝生下兒女,但我們不能把這第二句看成一種泛語,作為元春原型的那位女性,究竟有沒有為其寵愛者懷孕生產?這是值得探究的。最近周汝昌先生髮現了廢太子胤礽 的存詩裡有吟榴花的詩,認為值得玩味,他設想元春的原型可能是先分配到胤礽那裡,那時弘皙已是少年,更可能是侍候弘皙,因此她對太子一系的秘事能以察覺,胤礽被廢,弘皙跟著倒黴,內務府削減弘皙待遇,元春原型又被分配去侍候弘曆(都是康熙的愛孫),周先生的這一探佚思路值得重視。書中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探春抽到“必得貴婿”的籤,眾人笑道:“我們家已有了王妃,難道你也是王妃不成?”有的讀者納悶,賈家的元春不是王妃而是皇妃啊,怎麼這麼說話?從這很小的地方,可以窺見元春的原型,就是先成為王妃,但老皇帝薨了,她跟的那王子繼位,王妃不就成了皇妃麼?王妃、皇妃完全可以指同一個人,就像書裡的“太妃”“老太妃”實際上指同一個人一樣。沿此思路,我認為元春原型被再分配到弘曆處不久,就恰逢雍正暴死弘曆繼位,第一年也就是“初春”她最得乾隆寵愛,後來一年不如一年,到第四年就沒得好死。這樣解讀“三春爭及初春景”才貼切。一般人總不動腦筋地把“三春”理解成迎、探、惜,把“初春”理解成元春自己,但是從第五回的冊頁判詞和與各人相關的曲可以看出,元春的結局非常悲慘,起碼要比遠嫁的探春和自願出家的惜春慘多了,她是命入黃泉,而探、惜都還活著啊,因此如把“春”理解為人物,那就很難說成是元春的命運比她那三個妹妹都好,她也就只好過了迎春而已。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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