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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與他們在一張八仙桌邊坐了下來。
陶甘從衣袖中掏出那兩串銅錢雙手捧還給那和尚。那和尚面有難色,卻不來接。陶甘會意,呷了一口黃連茶,開口道:“我有一句話動問,答得上來,卻將那錠銀子奉送。”
和尚們登時發了興頭,忙問:“不知大施主問的何事?小僧們但知道的,不敢遮瞞。”
陶甘道:“寶寺觀世音菩薩究竟去哪裡為若許多婦人弄來兒子?”
內裡一和尚搶先答道:“觀音大士託金身羅漢投胎轉世。”
“可有來求子而沒求到的?”陶甘問。
另一個和尚答道:“亦有不曾求到兒子空走一遭的。只因了存志不誠,信佛不篤。”
陶甘又問:“空走一遭的可有再來求願的?”
第三個和尚答道:“不曾見有。便是那求得了兒子的,也很少自己來還願的,只是派人送來金銀財禮。有的得了兒女便忘了觀音大士的恩德,再也不肯露面了,生怕我們索取銀子。”
陶甘點頭,心想與這一班小和尚問不出什麼名堂來,不如就此告辭,一面立起身來躬身施禮。
那三個和尚只不回答,眼巴巴瞅著他的衣袖。陶甘大悟,遂探手去衣袖中將那錠銀子取出,隨手掂了掂,鼓起腮幫子用力一吹,只見那錠銀子輕飄飄飛落下地。陶甘笑道:“那銀子是假的,是我用錫箔紙折成的。”
三個和尚乃知上當,忿恚之餘,滿面慚色。
陶甘呵呵大笑,揚長而去。
第六章
陶甘回到內衙,將自己在普慈寺的所見所聞有枝有葉地告訴了狄公。狄公聽罷嘆道:“香閣既然沒有暗門秘道,想來那觀音大士果真能派金身羅漢投胎轉世。”
陶甘忙搖手道:“我只看了其中一幢香閣,未知另外三幢內裡如何。”
狄公道:“你也毋需再去普慈寺空走了,枉自白費工夫。如今要緊的是半月街肖純玉那樁案子亟待勘破。馬榮心粗,還需你去襄助他一臂之力。”
陶甘心中雖有狐疑,但也只得服從狄公的調遣,暫且將普慈寺的事擱下。
申牌時分,晚衙開審。
狄公剛升上高座,便有兩個經紀人為一塊地產訴訟到堂下,互相誥告,爭執不下。狄公細細研讀了雙方的狀紙,當堂作了判決。雙方悅服,無有異詞。
狄公正得意地望著堂下看審的百姓,忽見一個老婦人拄著竹杖顫巍巍搶上堂來,跪倒在案桌下,口稱冤枉。
書記悄悄上前把嘴湊到狄公耳邊,說道:“這老婆子有點瘋瘋顛顛,神志不清。幾個月來她一直來州衙鳴冤叫屈,訴說出一套十分離奇的情節。馮老爺每回都將她駁回,不予受理。她說的事象一部《山海經》似的,雲裡霧裡,沒邊沒際。老爺最好也別理會她。”
狄公對書記的話未置可否,只仔細端詳著堂下跪定的那老婦人。那老婦人看去年已過花甲,衰鬢星星斑白。她衣裙雖破舊,但很乾淨。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閃爍著隱隱可見的高貴矜持的神采。
狄公吩咐衙役扶起那老婦人,說道:“老夫人,你報上姓氏,有何冤枉,但訴無妨,本堂替你作主。”
老婦人深深道個萬福,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小民梁歐陽氏。亡夫梁怡豐生前是廣州的商賈。”話語未完,眼淚已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垂落下來。聲音低微得聽不見,但聞得一聲聲悲悽的咽泣。只見她全身抽動,氣喘咻。
老婦人講的是廣州話,狄公不很聽懂,又見她悲思激湧,不能自制。便道:“老夫人,我不能讓你在這堂下過久地站立,退堂後你進來衙舍,慢慢向本堂訴說你的冤屈情由。”
狄公回頭吩咐洪參軍:“將這老婦人帶到內衙書齋,給她一盅香茶清清神思。‘”
狄公退堂回到內衙書齋,洪參軍稟道:“老爺,這老婦人果然神思恍惚,言語不清。喝過一盅濃茶似稍稍明白一點。她說她蒙受了千古奇冤,全家被人殺害,只逃出了她一個。說了幾句話,她又哭泣起來,再也說不出半點情由了。此刻衙裡的老侍娘正在涼軒裡勸慰她哩。”
狄公點頭道:“等她清醒過來,我們再慢慢引她說完她想要說的話。我們不可如馮相公那樣將一個懷著一線希望來衙門要求伸冤的可憐婦人拒之門外。對,洪亮,我還有一事要與你說。適才陶甘去普慈寺作了一番勘查,那供婦人過夜的香閣卻不見有暗門秘道,看來查清普慈寺的內情決非容易之事。再說,即便那些風月和尚有傷風敗俗的汙穢行跡,那些受害的婦人豈會貿然前來衙門告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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