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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榮、喬泰去了半日,各持一杆鐵棍又匆匆回到殿內。馬榮性急先將鐵棍從從微微撅起的荷葉似的銅鐘邊緣插了進去,一頭擱在他那寬闊的肩膀上,狠命一抬撬起了一寸高。喬泰馬上用鐵棍插入接應馬榮,兩人用力抬撅,銅鐘被撬起離地面約有半尺。馬榮氣咻咻叫道:“快墊上石頭!”
殿內並無石頭,兩人洩氣只得又放下。陶甘、洪參軍慌忙奔出殿門去那九星雷壇邊上搬來一個石鼓。馬榮、喬泰兩人又重新將鐵棍撬起了銅鐘,狄公、陶甘上前幫忙用肩頭頂上。四人用力將銅鐘撬起了約一尺高,洪參軍用力將那石鼓墊入銅鐘邊沿之下。
洪參軍趕緊又掏出撇火石將一支蠟燭點亮,移近銅鐘底下一看,不禁嚇得猛退了兩步。
狄公睜眼一看,也不由倒抽了口冷氣。——銅鐘下直挺挺躺著一具齊正的屍骨!
他脫去長袍從洪參軍手裡接過蠟燭,趴倒地上爬進了銅鐘底下。洪參軍、喬泰、馬榮也跟著往裡爬。
陶甘手上擎著燈籠正待也要爬進去時,狄公回臉道:“裡面已擠滿了,你且在鍾外守候,有事亦可接應。”
銅鐘底下滿是塵土,雪白的屍骨令人心驚膽寒,雙手雙腳處的鐵鏈滿是鏽斑。
狄公常年偵刑勘案,這驗屍辨骨之道頗亦精熟。他細細驗看了每一根屍骨,皆完好無損,只除是左臂胛節骨轉下曾斷裂過,接合時疏忽,稍稍錯了位。他捋了捋鬍子,嘆道:“這個可憐的後生是活活餓死在銅鐘裡的。”
洪亮突然在屍骨下的塵土中揀起一片閃閃發光的金鎖。
“老爺,看這金鎖!”
狄公接過金鎖,挪近燭光下細細觀看。金鎖正面鐫著“長命百歲”四個篆字,背後卻單鐫著一個“林”字。
洪參軍自語道:“這死人分明是梁珂發了。卻如何金鎖上刻著個‘林’字?”
馬榮道:“這有何難解?那林藩將梁珂發推入這銅鐘底下時,梁珂發雖被鐵鏈套了,總也要拼死掙扎。故一時扯下了林藩頸下掛著的這鎖片,而林藩卻末知覺。
陶甘在銅鐘外聽得裡面拾得了林藩的金鎖,心中好奇,也不由貓下了身子,鑽進了銅鐘裡。
狄公道:“這屍骨如是梁珂發了,林藩的罪名可以確立。我此刻乃想起來了,林藩的宅邸與這聖明觀很可能便是一牆之隔。——那扇大鐵門後正是林宅!”
陶甘插話道:“那藏經的樓閣如是林藩一夥屯積私鹽的所在。聖明觀裡的眾道人撤去後,林藩便私下將他的宅院與聖明觀連作一片了。只不從正面山門進出而已。”
狄公點頭道:“陶甘的判斷甚有道理。明日早衙便傳審林藩,倒要看他如何抵賴這殺人之罪……”
突然,銅鐘下的石鼓滾脫了出去,“澎”的一聲巨響,大銅鐘落下,將狄公五人全數罩蓋在下面。
第廿一章
“嗡嗡嗡”——陣暈眩的耳鳴,眼前一片漆黑,蠟燭和燈籠也熄滅了。
陶甘頓時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大聲痛罵自己。喬泰、馬榮用拳頭在銅鐘上使勁亂搥。
洪參軍道:“老爺,我們被歹人暗算了。壓在這銅鐘下即便不悶死,亦得餓死。我們這裡死命敲打又有誰能聽見?除非是林藩,而說不定那石鼓正是林藩油脫去的。如今已悔之無及。”說罷不禁連連嘆息。
狄公道:“我們在裡面無法將銅鐘抬起一寸,惟一的法子是我們五人朝一邊猛推,只要推得動這銅鐘便有生路。因為我見擱鐘的平臺不大,只需將銅鐘推出平臺的邊沿便能擠出身子往平臺下跳。”
他們一齊脫了衣袍和帽子,齊心合力朝銅鐘一壁猛推,個個一身臭汗。果然覺得銅鐘向前移動了。銅鐘內空氣悶熱,五人擠作一團,大汗淋漓,漸漸都覺心悸忡怔,神氣虛脫了。
洪參軍終於支撐不住,癱軟了下來。四人又猛一用力,終於將銅鐘推移到了東邊的平臺邊沿。漆黑的銅鐘裡透進一隙月色,一絲清涼的夜風飄洩進來,大家頓覺精神一爽。狄公將洪參軍扶到邊沿下的罅隙處,讓他好好透透氣。
稍息了片刻,四人又一齊使出全身氣力推挪銅鐘。小隙開裂得大了,像半邊月亮。又狠命發一聲喊,終於腳下露出一個懸空的大缺口。陶甘兩腳往缺口下一伸垂了下去,又蜷縮起身子用力向下掙脫,雙肩被銅鐘邊緣劃破幾處,淌出了血。忽聽得“嘣‘的一聲,陶甘跌下三尺多高的平臺。——他先獲救了。
他從地上揀起那兩杆鐵棍,遞了進來。喬泰、馬榮各持一杆,兩人又用力一抬撬,缺口更大了。喬泰、馬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