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2/4 頁)
聽得。可是屠先生和王金貞卻撞見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吳蓀甫皺著眉頭不作聲,心裡是看得雪亮了。他知道吳為成的報告完全是一面之詞。他猛然想起了把曾家駒,馬景山兩個親戚,吳為成一個本家,放在廠裡,不很妥當;將來的嚕嗦多著呢!
“哦!幹丞,你去關照他們。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
吳蓀甫說著,就擺一擺手,叫莫幹丞退去。他側著頭想了一想,提起筆來就打算下一個條子:把吳為成他們三個調出廠去,分調到益中公司那八個廠裡。“親戚故舊塞滿了一個廠,那廠斷乎辦不好的!”——吳蓀甫心裡這麼想,就落筆寫條子。可是正在這時候,一個人不召自來,恰就是吳為成。
“誰叫你進來的?是不是莫幹丞?”
吳蓀甫擲筆在桌上,很嚴厲地斥問,眼光直射住了吳為成那顯著幾分精明能幹的臉兒。吳為成就離那寫字桌遠遠地站住了,反手關上了那門,態度也還鎮靜,直捷地就說:“我有幾句話對三叔講。”
吳蓀甫立刻皺了眉頭,但還忍耐著。
“剛才工會里的錢葆生告訴我,昨晚上工人開過會,在一個女工的家裡。那女工叫做姚金鳳。今天工人暴動,要打爛賬房間的時候,這姚金鳳也在內。對工人說要是我們不放那六個人,她們就要拚命的,也是這姚金鳳!一個月前,廠裡起風潮,暗中領頭的,也是這姚金鳳。聽說後來屠維嶽收買了她,可是昨天晚上工人開會就在她家裡!她很激烈,她仍舊在暗中領頭!”
吳蓀甫尖利地看著吳為成的臉兒,只淡淡地笑了一笑,不說什麼。昨晚上工人開會,有姚金鳳,這一點點事,屠維嶽也已經報告過了;吳蓀甫並不能從吳為成那話裡得到什麼新的東西。可是姚金鳳那名字,暫時在吳蓀甫思想上停留了一下。他記起來了:瘦長條子,小圓臉兒,幾點細白麻子,三十多歲;屠維嶽收買了後曾經出過一點小岔子,一個姓薛的管車,九號管車,洩漏了那秘密,可是以後仍舊挽救過來了。
“三叔,依我看來,這次風潮,是屠維嶽縱容出來的;昨天他很有工夫去預先防止,可是他不做!今天他又專做好人!
他和工會里一個叫做桂長林的串通,想收買人心!“
吳蓀甫的臉色突然變了。他到底聽到了一些“新的”了!然而一轉念後,他又驀地把臉色一沉,故意拍一下桌子喝道:“阿成,你這些什麼話!現在我全權交給屠維嶽辦理,你在廠裡,不要多嘴!——剛才你那些話,只能在我面前說,外邊不準提起半個字!明白了麼?去罷!”
揮走了吳為成以後,吳蓀甫拿起剛剛寫好的字條看了一眼,就慢慢地團皺了,滿臉是遲疑不決的神氣。俄而他蹶然躍起,把那團皺的字條又展開來看一下,搖了搖頭,就嗤的一聲,撕得粉碎,丟在痰盂裡。他到底又自己取消了“親戚故舊不放在廠裡”的決定。他抓起筆來,再寫一個字條:本廠此次減薪,事在必行;一俟絲價稍有起色,自當仍照原定工薪發付,望全體工人即日安心上工,切勿誤聽奸言,自幹未便。須知本廠長對於工會中派別糾紛,容忍已久,若再傾軋不已,助長工潮,本廠長惟有取斷然措置! 此布。
把字條交給了莫幹丞去公佈,吳蓀甫也就要走了。臨了上汽車的時候,他又嚴厲地吩咐屠維嶽道:“不管你怎麼辦,明天我要開工!明天!”
午後一點鐘了。屠維嶽在自己房裡來回踱著,時時冷笑,又時時皺著眉頭。他這樣焦躁不安,正因為他是在可勝可敗的交點上。早晨工潮發動的時候,他雖然聽得了許多“打倒屠夜壺”的呼聲,可是他看得準,他有勝利的把握。自從吳蓀甫親自來了後,這把握就成疑問。儘管吳蓀甫再三說“全權交給屠先生”,然而屠維嶽的機警的眼光看得出吳蓀甫這句話的真實意義卻就是“全權交給你,到明天為止!”
明天不能解決罷工,屠維嶽就只有一條路!滾!
並且吳蓀甫這一回自始就主意不定,也早已被屠維嶽看在眼裡。像吳蓀甫那樣剛愎狠辣的人,一旦碰到了他拿不定主意,就很難伺候;這又是屠維嶽看得非常明白的!
忽然窗外閃過了人影。屠維嶽立刻站住了,探頭去窗外一看,就趕快跑出房外。外面那個人是桂長林,他們兩個對看了一眼,並沒說話,就一同走到莫幹丞的房裡,那已經是整整齊齊坐著三四個人,莫幹丞也在內。
屠維嶽冷冷地微笑著,瞥了眾人一眼,就先說話:“三先生吩咐,明天一定要上工;現在只剩半天一夜了,侷促得很!早半天我們找工人代表談話,沒有找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