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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德律風”來有何貴幹……便問,“何東先生說些什麼?”
“他說,有一位從中國大陸來的康先生住在他家裡,問你回來沒有,想和你見面……”
“哪一位康先生?”林若翰注意地問。
“康……”倚闌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康什麼呀?想不起來了……”
“我真不知道你能記住什麼!”林若翰埋怨道,他突然心裡一動,“是不是康有為先生?”
“嗯?對,”倚闌眼睛一亮,“就是這個名字!”
“康先生到香港來了?”易君恕不禁脫口說道,對他來說,這是最激動人心的訊息!一股他鄉遇故知的情感油然而生,彷彿那顆漂泊的心有了依託!如果能在這裡見到康先生,他要和康先生抱頭痛哭一場!
“太好了!”林若翰也興奮異常,“想不到他也在香港,我要馬上和他見面,現在就給何東先生打‘德律風’……”說著,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
“牧師,你看,”管家阿寬手裡拿著一疊報紙,向他遞過來,“你說的這位康先生,今天的報紙上就有他的訊息!”
“是嗎?快給我看!”
林若翰一把抓過來報紙,急速地翻著放在最上面的《華字日報》。易君恕也倏然站起身來,挨在林若翰身邊,凝神注視著那密密麻麻的鉛字,搜尋著康有為的蹤跡。
“好像是在……”阿寬幫他們翻著報紙,仔細查詢,一看,在這裡!“
報紙上,一行大字標題:“康有為昨離港赴日”。
“啊?!康先生已經走了?”林若翰大失所望,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唉!”易君恕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又在瞬間破滅,他那顆飄萍般的心倏然下沉,“如果我們早到一天就好了!”
“太遺憾了,太遺憾了!”林若翰連聲說,“我們來晚了,只差一天,命運讓我們擦肩而過,失去了和他見面的機會,也許這是上帝的安排?”
鬚髮蒼蒼的老牧師激動不已。神的使者畢竟也是肉眼凡胎,人間的陰錯陽差每每難以逆料,他只有歸之於不可知的天意了。
“ad,”倚闌看著父親和易君恕那懊喪的樣子,覺得莫名其妙,“那個姓康的是個什麼人?這麼重要?”
“小姐,你不知道北京城出了大事?”阿寬神色悚然地對她說,“皇上被老佛爺抓起來了,譚嗣同他們六個人被砍了頭,康有為是死裡逃生啊!”
“還有我們的客人易先生,”林若翰喃喃地說,“他也是‘康黨’,也是死裡逃生!”
“如果不是翰翁救了我,我也早被砍了頭了!”易君恕感嘆道。
“啊,太可怕了!”倚闌聽得駭然,大睜著眼睛,“為什麼7你們犯了什麼罪?”
“什麼罪?就是因為太愛這個大清國,想讓她富強起來!”易君恕抑制不住滿腔的悲憤。
“愛國也有罪?”倚闌似懂不懂,她難以理解發生在兩千裡以外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悲劇,向易君恕投過來憐憫的一瞥,“唉,你們中國人真可憐!”
易君恕的心被刺痛了,他默默地注視著這位黑頭髮、黑眼睛的小姐,我們中國人“可憐”,不知道你是哪國人?
“Dad也捲進了中國的這些事情,真讓人後怕!”倚闌坐在父親的身旁,半是埋怨,半是安慰,“Dad,中國的那些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是一位牧師,有你的教堂,你的教友,有你神聖的事業,你在香港、在英國都受到人們的尊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熱衷於政治?皇帝也罷,康有為也罷,他們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不要管他們了,我們在自己家裡好好地生活吧!”
說得多麼輕鬆啊,易君恕在心裡說,大清帝國危機四伏,神州大陸動盪不安,四萬萬同胞在為國家的前途而焦慮,維新志士為此付出了鮮血和生命,而你卻彷彿生活在世外桃源,那麼超然信然,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可是,他不可能這樣去和倚闌小姐爭辯,在這裡,人家是主人,而他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客人,一個有家難歸的逃犯;在暫避風雨的他人屋簷之下,屈辱也罷,痛苦也罷,都只有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倚闌,”林若翰拉著女兒的手,喃喃地說,“你說的這些話,過去朋友們也曾經不止一次地這麼勸過我。可是,救助天下人脫離苦難是基督的事業,我不忍心放棄那些受難的中國人!我試圖幫助他們走出泥淖,走上自由、平等、繁榮、幸福之路,而大清帝國的當權者比中世紀羅馬教廷還要愚昧、頑固,他們拒絕光明,寧願在黑暗中走向深淵!我無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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