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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這個男人,不止可以在林間松下為你撫琴,明月清溪下陪你散步,更可以在寒夜裡握住你的手替你蓄暖,是在你死後,還會對你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詩畫雙絕,音樂奇才,翩翩公子,俗世丈夫,王維之所以是王維,在於他的不可替代,絕世難尋。男子,才子,公子,君子。世可集四者於一身者,雖然不多,王維一定是一個。
我想,在被安祿山軟禁,封為“偽官”的時候,王維一定有“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的相似感受。暗自堅持的忠貞,不可妥協扭轉的情感,說大了,不止是愛情,也可以是故國故園之思。中國人的節烈觀,誠然毀人不倦,但每臨大事,亦能樹人,強心,光大國魂。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是男子的貞潔,息夫人的“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是女子的堅定。
息媯的結局已不可考。有一種傳說是,終於有一天,她趁著文王出行打獵的機會,溜出宮外,與息侯見面。兩人自知破鏡難圓,雙雙殉情自殺,鮮血遍地。後人在他們濺血之處遍植桃花,並建桃花洞和桃花夫人廟紀念他們。楚人便以息夫人為桃花夫人,立祠以祀。後人又封她為主宰桃花的女神。
“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息媯無可奈何地活,比干脆一死更讓人憐惜。她的痛苦,難為王維冷眼旁觀,卻能夠看得如許清透。
薛濤箋上十離詩
我想薛濤這樣的女子,還是做妓的好;如果不去做妓的話,還真沒有更好的職業適合她。尋常男子配不上她絕色的姿容和才情,也難有那個心胸去包容她做個才女;若做個深閨貴婦,或者做個小家碧玉,前者空虛無聊,後者日日操心家長裡短,日子久了,再好的珍珠也成了魚目。
只有像歌妓這樣的角色,雖然不是良家女子,倒也空氣清甜,水源豐富,供她長袖善舞
,伸展自如。所以沒什麼好可惜的,況且大多時候留得個虛名供後人欽敬,還是好過默默無聞,老死一生。要不然這世上追名逐利的心,怎麼只見多,不見少?薛濤這樣長袖善舞,青史留名,反而是幸事一件。
當初的妓不同與日後倚樓賣笑任君挑選的妓女,她們只歌舞助興,不賣身失色。間或有個公子相公看中了,問主人要來,收為內室。即使身為姬妾,也是一個男人的私物,或愛或厭,但怎樣地卑微到底,也比明清時的妓女們多點安慰。
唐宋的妓女,更應稱作姬,更不比怡紅院裡一叫一大串的俗豔。尤其是達官貴人宴席間應酬的女子,大多是有姿有才的女子。娥眉婉轉,還要胸有文墨,多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薛濤無疑是其中的翹楚。
薛濤梧桐詩讖的故事很有名。據說她八歲那年,她父親薛鄖看庭中有一棵梧桐樹開得茂盛,便以“詠梧桐”為題,口占“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兩句,讓薛濤來續答,試她才華。薛濤應聲而吟:“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父親聽了,除了訝異她的才華,更覺得這是不祥之兆,女兒今後恐怕會淪為一個迎來送往的風塵女子。薛濤後來果然成了官妓。
薛濤做的是官妓,比起和她齊名的李季蘭,放浪無忌,不是妓女,猶過妓女,倒更多一份莊重高貴。她的才情美貌名動蜀中,歷任蜀中節度使都對她既愛慕又尊重。最先賞識薛濤的是名臣韋皋。韋皋聽說薛濤詩才出眾,且出身不俗,是官宦之後,就把她召來,要她即席賦詩,薛濤即席寫下一首《謁巫山廟》——
亂猿啼處訪高唐,一路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
朝朝暮暮陽臺下,雨雨雲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韋皋看過讚歎不已,傳閱給席間眾賓客,大家也都歎服。薛濤這首詩寫的是過巫山神女峰,《謁巫山廟》的情景。其實這樣的詩不算特別出奇,只不過自從宋玉的《高唐賦》以後,巫山雲雨已經成了男女歡愛的代言,薛濤卻偏偏寫出了點惆悵懷古的味道,大有憑山憑水吊望,感喟世事滄桑的味道。尤其最後一句“春來空鬥畫眉長”更隱隱指責前人沉溺女色,這樣的立意出自女人之手已是不易,出自一個官妓更是殊為難得。
所以薛濤的詩好,後人贊:“工絕句,無雌聲。”是有道理的。韋皋走後,繼任的劍南節度使李德裕,對她同樣非常欣賞。後來她和李德裕在“籌邊樓”飲宴,還寫出了“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這樣見地深遠、雄渾豪邁的詩,讓人驚訝於她除了美色之外的眼界心胸。
同為女子,我們看魚玄機,感慨的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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