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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已有了印象,所以後來讀到便如故人重逢,有無比的親切感。我想起這書中還有一首元好問的《邁陂塘》,起句是:“問世間情為何物?”也是多賴金庸小說的宣傳才廣為人知。可見武俠也有好的,就看人怎麼看。一樣的道理,世人多評定蘇軾為豪放詞派,其實子瞻的情詞小令一樣寫的清靈疏秀,柔媚不讓婉約派,風骨剛硬處,又勝其一江春水自東流,由不得人不服。
他和李白一樣是天才。天才每不為世俗流法所拘,所經所歷每每淡筆描摹,卻是風雨也不能減損其意。
蘇軾一生為情所重,也自多情寬厚,有樹欲靜風不止的快樂煩惱。就好比現在的天王巨星之與追星族,每每有女人示好。
曾記他任杭州通判時,有一天與朋友在西湖飲宴。從遠處駛來一條彩舟,舟中有一位三十餘歲的淡妝女子,異常美麗。那女子到了蘇軾船前,自報家世道:“小女子自幼就風聞蘇大人的高名,聽說您今天來遊西湖,特意趕來,也不怕公公婆婆怪罪我不守婦道。今天見到
您,真是很榮幸。也沒什麼可以表達我的仰慕之心的,小女子善於彈箏,今天就讓我為您演奏一曲罷。”說罷,她彈了一曲,琴音如訴,她高貴嫻雅的氣度和高超的技藝,使在座眾人都為之動容。
女子獻完這支曲子,懇求蘇軾說:“今天得見蘇公,乃小女子三生之幸。只求您賜我一首小詞,作為我終身的榮耀,不知您能否應允?”蘇軾不好駁她的盛情,當即作詞一首: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 欲待曲終尋問處,人不見,數峰青。
——《江城子》
又據元代龍輔《女紅餘志》記載,惠州有一溫姓女子名超超,到了十五歲都不肯嫁人。當聽說蘇軾到了惠州,才歡喜地說:“這才是我的夫婿。”天天徘徊在蘇軾的窗外聽他吟詩作賦。後來,蘇軾發覺超超對自己的仰慕之情,恐有不便之處,就匆匆離開了惠州。
數年後他故地重遊,聽人說超超已死,葬在沙地裡,悚然動容,為她寫了首《卜運算元·缺月掛疏桐》——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有人評東坡這首《卜運算元》獨有那種“寓意高遠,運筆空靈,措語忠厚”的好處,“是坡仙獨至之處”。《卜運算元》的輕靈不同於《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的灑然,不同於《念奴嬌·大江東去》的磅礴,不同於《江城子·密州出獵》的豪邁激盪。
然而他和超超之間,就像現在某某明星和粉絲之間的相遇相識,看起來性感可人,惹當事人遐想漣漣,也只如春風柳絮,飄飄兒就不見了,穿簷過戶卻始終落不進畫堂。
這些女子於他,也只是生命裡的插曲。不是無情,亦非薄倖,只是我們一生中會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駐足的又有幾個?生命是終將荒蕪的渡口,連我們自己都是過客。他挽留不住超超,更挽留不住王弗。
王弗二十六歲因病亡故。死後四年,蘇軾又續娶。我只覺得他是好的,續娶的夫人也是好的。她性格溫順。知足惜福,不是別人,就是王氏的堂妹,也姓王,名閏之,在家時人稱“二十七娘”。閏之自幼傾敬這位姐夫,姐姐死後嫁給他,也不覺得委屈。她相伴蘇軾的二十六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二十六年。蘇軾宦海沉浮,幾升幾降,她與他鶼鰈情深。在東坡又一次被黜之際,她卒於京師。閏之病故後,蘇軾不再娶,只留朝雲隨侍終老。
現在不再執拗地認定,一個人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是值得稱許的。童話裡王子永遠只愛公主一個人,那是童話,要保留純淨。現實是,公主和王子都已經慢慢長大,人和人之間會漸行漸遠。城堡已經凋敝,粉紅的玫瑰早就開始敗色。
蘇軾寫《江城子》,王閏之想必是知道的,也沒有嫉妒和埋怨的心。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守,是心裡留著他(她)的位置,憑誰也取代不了,後來人的影像與先人也不要重疊,各有位置才好。
愛要愛得這般豁達,明亮,九曲柔腸。所以,他十年後還記得王弗在小軒窗下梳妝的情形,在她墳前默然落淚,無處話淒涼。他不是,生前辜負,死後說相思,用錦繡文字把自己包裹得華麗頹唐。這樣的愛,深重,純粹。與娶妻幾次沒有關係的,他永遠可以堂堂正正地說,你是我的愛妻。
對每個愛人珍重,彼此之間沒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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