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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相對照的是她妹妹美齡的話。據回憶,美齡曾對大學同學說過,“我身上唯一可稱是中國的東西是我的面孔”。一年夏天,美齡在美國北方的一個暑期補習班學習,歷史老師叫美齡講述南北戰爭中北方的謝爾曼將軍向奴隸主統治的喬治亞州進軍的事蹟,美齡答道:“原諒我,我是個南方人,這個議題使我很難過,我可以省去它嗎?”①
①前一引語見西格雷夫著《宋家王朝》,第270頁。後一引語見埃米莉·哈恩著《宋氏家族》,第70頁。
慶齡的話表明,她同被壓迫、受歧視的人——不論是像她一樣的亞洲人、還是非洲人——是站在一起的。而美齡則把她自己看成是高等白人,她作為中國人的感情,不但同慶齡不能比,連靄齡也不如。靄齡1904年在美國舊金山入境時,曾受到過太平洋沿岸美國移民局官員專門對付新到的中國人的粗暴的種族汙辱,差一點被關進臭名昭著的天使島上的拘留所。後來,有一次有人對她說,她看上去同一個美國公民沒有什麼差別。這本來是一句奉承的話。但她馬上十分乾脆地回答道,她是一箇中國公民。當她被引見美國總統羅斯福時,她理直氣壯地問道,照她入境時所受到的待遇,“你們為什麼說美國是個自由國家呢?”①美齡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可能由於她到美國時年紀太小(才8歲),容易接受環境的影響。但反應的不同還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①見西格雷夫著《宋家王朝》,第107—108頁。
關於慶齡留美時期情況的第二個疑問是,她是否知道美國當時非常突出的社會主義思潮或工人的鬥爭,並受到它們的影響?
1912年是慶齡在大學裡的最後一年,那時她對社會問題已顯示出興趣。就在那一年的美國選舉中,社會主義候選人所得的票數之多是空前的(也是絕後的)。競選總統的尤金·弗·德布斯得了近一百萬票,在當時美國的選民總數中佔了相當大的比例(當時憲法規定男子滿21歲才有選舉權,黑人的選舉權有名無實)。社會黨的週刊《理智的呼聲》發行量為50萬冊,在1912這個選舉年裡,又加印許多,總數達3,600萬冊,平均大約每3個美國人就有一冊。同年發生了紡織和其他行業工人的大罷工。宋慶齡對這些事情有沒有反應或有什麼反應,在已知的資料中都沒有涉及。也可能她沒有作出什麼反應——因為她生活和讀書是在南部,而進步浪潮最高漲的地方是在北部和西部。
但是,作為一個無書不讀的人,她至少在讀過的書中會接觸到社會主義思想。愛德華·貝拉米的小說《回顧》以想像的筆法,從一個理想化的社會主義的未來(作者深信這樣的時候終將來到)回顧當今的資本主義社會,看到它是何等的不合理和不文明。這部小說當時風行全國。辛克萊和傑克·倫敦的作品也廣泛流傳,這兩人都是社會主義者。①我們確實知道,慶齡不久成為孫中山夫人之後,每天工餘常念英文小說給孫中山聽,辛克萊就是所念小說的作家之一。②
①愛德華·貝拉米(1850…1898)、厄普頓·辛克萊(1878…1968)、傑克·倫敦(1876…1916),均為美國作家。——譯者
②據70年代宋慶齡同她當時的秘書張珏的談話。
另外,在人們心中還出現這樣一個問題:慶齡(和美齡)在去威斯里安學院之前曾在新澤西州薩米特市波特溫夫婦創辦的一所學校唸書,據說這家的丈夫原來的姓是“波特洛溫”——這是一個俄國姓。①他是不是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移民到美國來的俄國革命者之一?(當時美國公眾所厭惡的是沙皇制度而不是這一制度的反對者。)如果是,慶齡有沒有透過這一渠道吸收了俄國民粹主義者或社會主義者的某些思想,作為她從美國革命傳統中所汲取的、以及來自像她父親和孫中山這樣的中國現代主義者和共和主義者的思想的補充?考慮到以後的歷史發展使她同蘇聯有密切的關係,人們會想弄清楚這一點。但這裡又是隻有問題而沒有答案。
①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書中稱波特溫一家是“白俄”,這在時代上弄錯了,因為“赤”“白”之分是在1917年十月革命之後的事情,而慶齡、美齡上這所學校是1907年。但本書作者無從證實西格雷夫關於這一家是俄國人的說法。當時這所學校被稱為“波特溫小姐的學校”,這位小姐的全名是“克拉拉·巴頓·波特溫”,沒有任何俄國姓名的跡象。
本書作者曾在日常交談中聽她不止一次談起過俄國作家岡察洛夫的小說《奧勃洛莫夫》。這是一部既辛辣又充滿同情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