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柔美的櫻花背景下,馬煜感覺到自己在她的歌聲裡凝固成一根石柱。
無法運動,也不想運動,只是站在那裡傾聽,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唯恐打斷這樣激情四溢的演唱。他迷惑了:那個每天懶洋洋的、安靜坐在角落裡的桑離,還有眼前這個沉浸在午後角色中用全部生命與力量唱歌的桑離,究竟哪個才是真的?
終於一曲唱畢,桑離緩緩低下頭,好像全身都消失了力氣。在她身邊,櫻花樹被風吹得搖擺起來,一些花瓣落下來,其中一片落在她肩頭上,而她沒有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長長吁口氣,抬起頭,緩緩走到長椅前坐下。也是在那一刻,桑離察覺到不遠處探究的視線。她扭頭,看見櫻花林邊緣那個挺拔的身影。
她微微眯了眼,抬手擋住耀眼的光線,靜靜地盯著他看。
馬煜略一遲疑,還是走上前,說:“你好。”
沒有稱呼,因為他不知道稱呼她什麼好—桑離?桑小姐?這些稱呼似乎都太遙遠,而他總莫名地覺得彼此早就熟識。
她笑了,微微頷首:“你好。”
“你唱得真好,上次聽這首歌還是在歌劇院,”馬煜不無遺憾地說,“你應該站在舞臺上唱,光芒四射。”
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可是馬煜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能這樣簡略地抒發自己的感想。
桑離愣一下,很快又微笑了:“是嗎?謝謝你。”
她把頭轉過去,看著遠方那輪漸漸變成赤紅的夕陽,還有風裡飄搖的櫻花樹,過很久,才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站在舞臺上了,本來,我以為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舞臺上的。”
馬煜瞪大眼看著她,她的面板白皙,在夕陽照耀下鍍一層暖紅光暈。
“馬煜,”她這樣稱呼他,“你曾經有過什麼理想嗎?”
馬煜稍怔,過一會兒說:“我曾經有很多理想,可是後來都出現了這樣那樣的變故。現在,我只想做好我能做好的事情,別的不願意想太遠。”
桑離輕輕點頭,看他一眼。馬煜看到她的眼睛像是蒙了霧氣,表情卻是笑著的:“是啊,如果我能早知道這一點,該多好。”
她自言自語一樣:“現在,我也只是想做好我能做好的事而已。”
她不說話了,馬煜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並肩坐在夕陽中的櫻花林裡,春天的暖風燻在身上,挾裹著淡淡櫻花香。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煜隱隱聽到她低低的聲音:“曾經,我想做中國最好的女高音歌唱家,在最好的歌劇院裡唱獨唱。”
馬煜再次怔住了。
桑離也沉默了。
最好的女高音,最好的歌劇院……那光輝奪目的一切好像仍舊盤旋在桑離的腦海,她一閉眼就可以看見樂隊盛大的陣容,而自己站在最前面,穿黑色曳地長裙,俯瞰著臺下模糊卻密集的人群……
桑離閉上眼,努力擋住眼底那些快要肆虐的溼意,一隻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裙襬,手心濡溼一片,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然而她明白,那些走遠了的,那些看不見的,待她想要抓緊時,已經都來不及了。
留給她的,只是在每個夜晚,用格里格式的憂傷吟唱:我要永遠忠誠地等你回來,等待著你回來,若已昇天堂,就在天上相見,就在天上相見……
桑離知道,自己的這段青春,就是一闋“別離歌”。
因為,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起,別離,就是她的生命中,最需要去習慣的一件事。
(B)
桑離出生那天,天空是灰色的。
那是十月裡的一個早晨,七點了,天卻還是陰著。桑離的爺爺蹲在院子裡“嗤啦嗤啦”地擦一口小鋁鍋,桑離的奶奶一邊煮雞蛋、燉雞湯一邊翹首以盼,同住一個小院的南楊媽媽被這種喧鬧的聲音吵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到院子裡問:“生了沒?”
桑奶奶急得跟什麼似的,又不好意思表達得太急切,只是抱怨:“還沒呢,說是今天生,也不讓我去,非得讓我在家燉湯。”
南楊媽媽笑:“桑家長孫呢,可得把湯熬好了,到時候小菲奶水才多,孩子長得白白胖胖的,您就可著勁兒疼吧!”
這話說得好聽,桑爺爺也忍不住呵呵笑了,回頭看看南楊媽:“小菲要是有你那麼爭氣就好了!”一邊說一邊抱怨:“又不是養不起,計劃生育個屁啊!”
桑奶奶嘆口氣:“要真是個丫頭,還能不養?”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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