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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散發的熱量融化了四周的積雪,黑水橫流,連我的腳下都是。“都是煤灰,以前留下的。”我說。這裡到處都是飄浮的煤塵,充滿了每一個縫隙,從地面到地板。這裡以前沒著火,真是令人驚異。“我想去看看格雷西·塞怎麼樣了。
“今天別去了,我覺得咱們今天去找他們未必能幫他們。”他說。
我們又回到了廣場,我在皮塔爸爸的麵包店買了些麵包,他們父子談論了會幾天氣。大家都沒有提起與家門口近在咫尺的醜陋的刑具。離開廣場前我注意到,那裡的治安警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時間一天天過去,情勢越來越糟。礦井已關閉了幾個星期了,熬到現在,十二區已經有一半的人都在捱餓。登記領取食品券的孩子的數量在急劇增加,可他們也常常領不到穀物。十二區鬧起了糧荒,甚至拿錢去商店購物的人也常常空手而歸。礦井再次開工以後,工人的工資降低、工時延長、工人被送到危險的掌子面幹活。大家等待已久的禮包節的禮物都是發黴的或被耗子咬的糧食。常有人觸犯了刑法,被拉到廣場遭到鞭笞,而這些所謂的違法行為早已被人們忽視,忘記是犯法的事了。
蓋爾回家了,我們沒再提起反叛的話題,但礦工在遭受著無盡的苦難、無辜百姓在廣場遭到鞭笞,人們餓得面黃肌瘦,我想他所目睹的一樁樁一件件只能更堅定他反抗的決心。羅裡已經登記了領取食品券,蓋爾對這件事甚至不願提起,可糧食經常領不到,食品價格也在不斷飆升,僅靠食品券遠遠不夠。
唯一令人高興的是,我說服黑密斯僱用了黑茲爾做他的管家,不僅黑茲爾能掙到錢,黑密斯的生活也大為改善。每當進到黑密斯的房間,看到房間整潔、氣味清新、火爐上放著熱飯熱菜時,還真有種怪怪的感覺。可黑密斯對這一切似乎並沒有留意,他正在為另外一件事苦苦鬥爭。皮塔和我把以前儲存的酒定量給他,但即使如此,酒也快喝光了,而我最後一次見到瑞珀,她的腳都被銬了起來。
走在大街上,我感覺自己像是遭到社會遺棄的賤民,大家在公眾場合,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可家裡的人卻往來頻繁,生病或受傷的人被不斷地送到家裡來,媽媽早已不再為她的治療收費了。儲備的藥品也很快用光了,到最後,媽媽唯一能做的就是給病人雪敷。
進到林子,當然,是被禁止的。絕對禁止。毫無疑問。就連蓋爾,也不敢貿然行事。可一天早晨,我卻進入到林子裡。並非因為家裡到處是生病或將死的病人,也不是不願看到血肉模糊的脊背,或面黃肌瘦的孩子,或者看到人們在吃苦受罪;而是因為一天晚上我的結婚禮服送來了,裡面夾著一張艾菲寫的字條,字條上說禮服是經斯諾總統親自看過了並確認了的。
婚禮。難道他真的會親自過問每一個細節?他絞盡腦汁想要得到什麼?是為了凱匹特人嗎?他答應給我們舉辦婚禮,而婚禮也即將舉辦,之後他就會殺掉我們?從而對其他各區起到殺一做百的作用?我不得而知。我想不出這是為什麼,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必須要逃出去,哪怕只有幾個小時。
我在衣櫃裡翻來倒去,最後找到了西納設計的冬裝,那是為勝利巡演的娛樂場合準備的。防水靴、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防雪服、保溫手套。雖然我更喜歡自己平常打獵時穿的衣服,可這身高科技服裝也許更適合今天的林中的艱難跋涉。我躡手躡腳地下了樓,在打獵袋中裝上吃的,悄悄溜了出去。我穿過偏僻的街道,繞過小巷,來到有缺口的隔離網旁邊,這裡離魯巴肉鋪最近。礦工上工時要經過這裡,所以這裡的積雪上有散落著星星點點的足跡。礦井附近的區域不會引起治安警的注意。這裡的安全系統早已升級,斯瑞德對這個地段的隔離網也不太注意,也許他認為嚴寒和野獸會使人們不敢再越過隔離網。即使如此,我從缺口爬出去時,也儘量不留痕跡,一直到濃密的樹林掩蓋了我的足跡為止。
當我拿到弓箭,頂著飄落的雪花向林子深處跋涉時,天已近破曉。我下決心,一定要走到湖邊,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也許要對這個地方告別,跟爸爸告別,跟我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告別;因為我知道我也許再也回不來了,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暢快地呼吸一次。只要我能夠再見到這個地方,其實我也並不在乎他們是否會抓到我。
走到那裡用了兩倍於平常的時間。西納設計的衣服很擋寒,我走到時,身上已被汗水浸溼了,可臉卻凍得發木。冬日的陽光照在雪地上,使我視線模糊,加之我身體極度疲勞,內心十分失望,所以我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