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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用的,通俗的,即使是殖民地法語也一樣。他們是農民語言,使用者聊天時總是直來直去,爭論起來也會大喊大叫,剛果人就常這樣。非洲語言的微妙之處與其說是透過語言技巧實現的,不如說是透過話題轉換實現的,或者,如果你要與他們溝通得更保險一點,可以透過諺語、俗話的變化來實現。有時我意識到,在從一種語言跳到另一種語言時,為了多呼吸一口氣我就得將音位移到喉嚨的後面。還有,比如當我講金亞旺達語時,我會感覺自己像是在兩排牙齒之間耍熱石頭一樣。但更加真實的是,我一坐到椅子裡,我就跟我要翻譯的語言融為一體了。
倫敦口譯員 第八章(5)
菲利普已經結束了他的歡迎辭,幾秒鐘之後我也譯完了。他坐了下來,從杯子裡啜了一口水。我也喝了一口水,但不是因為我渴了,而是因為作為口譯員不由自主地就要跟他同步操作。我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弗蘭科與坐在他旁邊的瘦削的迪德納。弗蘭科臉上有一道傷疤,從前額頂端一直伸到鼻子底下,很顯眼。他的胳膊與大腿上是否也有類似的傷疤?如果有,那是為保護他不受流彈傷害的部分入教儀式留下的。迪德納的額頭很高,肌膚跟少女的一樣平滑;他目光朦朧地盯著他剛剛離開的小山,似乎在想著什麼。花花公子哈賈坐在弗蘭科的另一側,似乎有意識地不去注意另外兩人。
“早上好,朋友們!你們的目光都轉到我身上了嗎?”
他的個子是那麼小,薩爾沃。為什麼有如此之多的小個子男人比大個子男人勇敢?他跟《克倫威爾,我們的領袖》中的克倫威爾一樣矮小,卻能使周圍的每個人身體的每一立方英寸都爆發出比平常大一倍的能量。他穿著輕柔耐洗的棉夾克,似乎變成了四處遊歷的福音傳道者。他的灰白頭髮上下左右都長得一樣長,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沒有留八字須的黑面板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在本應繫著領帶的喉嚨處卻掛著一枚金幣,有五十便士硬幣那麼大。漢娜跟我提到過這枚金幣:那是他的奴隸頸圈,薩爾沃。它告訴我們,他是不用於出售的。他已經被人買去了,所以你不走運。他屬於全體基伍人民,而這枚硬幣正是用來買他的那枚。他是“中間路線”的奴隸!
是的,我們的目光都轉到你身上了,穆旺加扎,我的也一樣。在等他講話時我不再需要把那瓶畢雷礦泉水當做自己的避難所了。按非洲人的禮貌原則,我們的*本來並未直視著穆旺加扎,但現在卻都使勁盯著他。他是誰?是哪些神靈在指引著他,而他又信奉什麼魔法?他會呵斥我們嗎?他會嚇唬我們,原諒我們,讓我們笑,讓我們富有,讓我們跳舞,讓我們彼此擁抱、傾吐各自的感受嗎?或者他會鄙棄我們,讓我們不安,讓我們感覺有罪,讓我們自責?我們剛果人及半剛果人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被威脅著的嗎?剛果成了非洲的笑柄。在剛果,到處可見*、搶劫、*、破產、*、謀殺、欺詐、愚弄,非洲大陸上的其他國家都知道剛果政府無能又*,整個國家就處在無政府狀態中。
我們都在等著他抑揚頓挫、激勵人心的演講,但他就這樣一直讓我們等下去,等得我們的嘴巴都幹了,屁股都坐酸了。但至少我這個私生子是有這個思想準備的,因為我們這位偉大的救世主跟我們傳教團的佈道演說家佩雷·安德雷特別相似。跟安德雷一樣,他凝視的目光依次掃過我們這群聽眾中的每一個人,先是弗蘭科,後是迪德納,再後是哈賈,最後是我。他長時間地注視著每一個人,不同尋常的是,在我異常活躍的記憶中,我感覺到不僅僅是他的眼神觸及我們,似乎還有他的雙手。
“嗯,先生們,既然你們現在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那麼你們不認為你們今天來此已經犯了一個相當大的錯誤嗎?或許菲利佩先生的那位優秀飛行員本應把你們丟到另一座島嶼上。”
他的聲音太大了,我嚴格按照自己以往的做法,輕聲地將他的話譯為法語,幾乎就是將其當做旁白來處理了。 。。
倫敦口譯員 第八章(6)
“我問我自己,你來此尋找些什麼呢?”他對著桌子對面的老弗蘭科怒喝道。弗蘭科憤怒地咬緊下巴。“你不是來找我的,當然不是,對嗎?我與你根本不是同道中人。我是穆旺加扎,是全基伍和諧與富饒的信使。我用自己的大腦在思考,而不是用我的槍、大砍刀或*來思考。我不會與你這種馬伊·馬伊民兵組織的軍閥頭子勾搭在一起,哼,絕不!”他又轉而鄙視起迪德納來:“我也不會跟你這個低人一等的班亞穆倫格人勾搭在一起,哼,絕不!”他又輕蔑地對哈賈抬了抬下巴:“我不會跟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