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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喪盡了溫情趣味,弄到最後,一個人連正常咀嚼和回味的能力都沒有了。
現代人的壽命長於古代,可是從許多方面看,從心上看,現代人蒼老的速度卻又遠遠超過古人。古人即便到了老年尚能保持一顆充盈鮮活的童心,而現代人一入廟堂或商市就變得不可觀了,他們看上去不是機械木訥,就是老謀深算,吐出口來的每一句話都遠離性情,而且還要學得千人一腔。這種極度的畸形卻又被視為最正常的狀態,真是可怕之極。如果不是出於專門表演和儀式的需要,現代人已經不會“歌”更不會“踏”了,為了給一位老友送行而能夠率性到啊啊大唱的人,一定會被視為精神病,被鄰居看到即會傳遍全村,成為歷久不忘的一個笑談。現代人在不該蒼老的方面已經過分快速地蒼老了,這種蛻化可能與越來越多地脫離自然環境有關。人類正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裡,這個世界看上去雖然滿是人的面孔,卻不知為什麼就是缺少更充沛的人的情感。
根據記載,孔子在七十三歲的那一年故去。他於逝世前做了一個夢,醒來依據夢境做了一個判斷,以為自己要死了。這是迷信也罷,巧合也罷,反正一切真的如他所料,一代聖人如期告別了人間。有意思的是孔子給人莊嚴神聖的宗師感覺,自己卻風趣了一輩子,連最後的告別都充滿了這個色彩。他曾對弟子敘說了那個死亡的預言,並且在夢後一個人唱了起來,唱的是:“泰山將要崩塌了,梁木將要毀壞了,哲人將要凋謝了。”他的弟子當時正從外地趕來,還沒見人,只聽了這歌就知道事情壞了,老師的身體將有大問題。
孔子一生是謙謙君子,可他在最後的歌裡還是透露出自己是一位“哲人”。他在告別人世的關鍵時刻,竟沒有守住自身的秘密,童言無忌般地將自己的謝世與泰山崩梁木毀的大事連在一起,做出了最嚴重的比喻。
其實孔子以及許多類似的古代聖哲,一生奔波的都是質樸的事業,是求真求實的工作。也正因為這樣的質樸無華,反而要被物慾化的世界給深深地誤解。他們的一生都像是在率真地“踏歌聲”,他們的一生都是熱情好客、與孩童般純稚的人,可以說一直都屬於汪倫一族。
孔子到底是否見識過齊文化?(1)
(見原書第六章之《東夷之東》)
如果不是因為極特殊的原因,孔子的那輛木車在長達十四年的奔波中,一定會駛向東方。過了臨淄再一直往前,進入齊國的腹地,也就到了東夷的大本營;甚至我們盼望這輛車子再繼續往前,駛過古登州地界,直到抵達最東邊,直到撲撲海浪那兒再停下來才好。就像當年的秦始皇,他由一種神秘的想法驅使著,直到晚年還往東去了三次,一直走到了天地的邊緣。秦王終於來到了榮城市的成山角上,這裡是深入茫茫大海的一塊巨石,他認為這一來就到達了“天盡頭”。
我們渴望孔子的木車也深入到東夷之東,內心裡其實是有一個隱隱的想法,就是想看到“內聖外王”的老人和他的弟子,來到一個文化風習完全不同的大海邊上,會有怎樣的遭遇和衝突?這種極大的不和諧也許將造就極有趣的故事和細節。很可惜,他老人家直到最後也沒有去過,於是我們渴望的故事也就一下子中斷了。
孔子往東好像只去過臨淄,在這座天下最繁華的都市裡有過最大的精神享受,這就是那次得到廣泛流傳的美談:聽了韶樂,而後“三月不知肉味”。韶樂使孔子的陶醉,可能只是讓他興奮的諸種事物之一,因為當年的齊國都城正處於強盛時期,市相斑斕,種種奢糜且不論,一座人氣鼎沸的城郭在長途跋涉的孔子眼裡,一定會有非常強烈的感觸。齊國的臨淄如果是東行的最後一站,那麼又是什麼讓一輛轔轔之車在這裡停了下來?這些只可以讓我們想象,並在想象中去惋嘆了。
那個發明了鍊鐵術、絲織術的漁鹽稻米之鄉,是隱在臨淄身後的一塊美地,它就是所謂的萊夷。萊夷人將自己最好的特產源源不斷地運送到交易前沿,佔居了那個大都市裡的主要市場。不僅是物產,還有人物,一些萊夷的代表人物這時已經活躍在齊國的文化和外交舞臺上了。不知孔子在臨淄盤桓的日子裡,是否和萊夷籍的人交談過?從記載上看,孔子很少與弟子談過那個邊遠的東部,但他在心裡真要完全將其忽略掉,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從行政隸屬關係上看,西周將齊國封給了姜姓,國都設在臨淄,國界在東部並沒有明顯的確認,而齊國國君對於強大的萊夷也採取了極靈活的態度,並非以###為首要選擇。尊重萊夷風俗,甚至沿襲舊制不變,是齊國得以立足的主要原因。由此可見,孔子所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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