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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出了他的意思,不免有點慌亂。
“洗!”他蹲下去脫了我的破鞋,隨手遠遠地扔到門外,然後幾乎是壓著我洗腳,“你穿好多碼的?”
西望茅草地(9)
“場長,我自己有鞋……”
他分開指頭量了一下我的腳,去櫃邊選了一雙大膠鞋,往我腳上一套。捏捏鞋尖,看來還合適。他點了點頭。
“場長,我真的不要……”
“穿!”
他滿意地看看鞋,從口袋裡摸出一大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子彈呀私章呀什麼的,從中挑出兩張鈔票,在櫃檯前算是付了鞋錢。
像沒發生任何事,他丟下我就走了,在廟門口同幾個熟人打了打招呼,揹著雙手,邁開八字步,朝小碼頭走去。
十一
場長是不準談戀愛的。他說過,現在是創業期間,三年內誰都不準搞物件,要是哪個把資產階級的香風臭氣帶進來,他就要不客氣地打流氓。每次看電影,他命令男女分開坐,還叫民兵四處搜查,看有成雙作對的地下活動分子沒有。在場長面前,我們男的就是和尚,女的就是修女,談笑一下都有犯罪感。有次,一位女知青在床頭貼了一張《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劇照,場長一見皺起眉頭,咕噥了一句:“無聊!”
氣得那位朱麗葉哭了一場。
場長偏偏是小雨的父親。據我所知,小雨老家在蘇北,父母是進步教師,被反動派殺害。場長收養了她,解放後把她從老家帶到城裡讀書。聽說她考進了某農學院,場長不以為然,說在城裡學什麼農業,還不如跟我到農場去學,這就把她帶到了茅草地。她是場長最重要的家庭溫暖,常常在晚飯之後,不但幫助兩個弟弟洗澡和做作業,還要給父親捶捶背,或者陪他下一盤象棋,給他讀一段關雲長什麼的。
我對他們的家事瞭解得越來越多,心頭也越來越沉重。這樣一個家庭同我有什麼關係嗎?會不會發生什麼關係?入夜,巨大的圓月冒出茅草地,一片寧靜隨著銀霧般的月光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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