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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關心自己的女兒一樣,因為他們一直想有一個女兒,結果卻沒想成。有一次,為了給菲蘭達買一條荷蘭亞麻布檯布,他們整整吃了三天老玉米粥。但不管他們怎麼操勞,也不管他們賺了多少錢,使用了多少心計,每天夜裡,得到他們愛護的天使照樣累得一下子就睡著了,也不等他們為了使錢夠維持生活,把錢的分配和硬幣的挪動工作結束。誰知錢永遠攢不夠,在為失眠感到苦惱的時候,他們不禁自問,這世界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為什麼牲畜繁殖得不象早先那麼多,為什麼握在手裡的錢竟會貶值,為什麼不久前還能無憂無慮地點燃一疊鈔票跳孔比阿巴舞(注:男人手執蠟燭的一種舞蹈。)的人,如今大聲嚷嚷,說他們在光天化日下遭到了搶劫,雖然向他們索取的不過是可憐的二十個生丁,以便讓他們參加一次用六隻雞作獎品的抽彩。奧雷連諾第二雖然嘴上小說,心裡卻在想,禍根並不在周圍世界,而是在佩特娜·柯特那不可捉摸的隱蔽的內心裡。在發大水時,不知什麼東西挪動了一下位置,於是牲畜便染上了不孕症,錢也開始象水一樣流掉。奧雷連諾第二不禁時這個秘密產生了興趣,以深邃的目光窺視了一下佩特娜·柯特的內心,可是就在他尋找收穫的時候,突然遇上了愛情。他試圖從自私的目的出發激起佩特娜·柯特的熱情,最後卻是自己愛上了她。隨著他那股柔情的增長,佩特娜·柯特也越來越強烈地愛著奧雷連諾第二。這一年的深秋,她又孩子般天真地恢復了對“哪兒有貧窮,哪兒就有愛情”這句諺語的信念。現在,回憶起往年窮奢極侈的酒宴和放蕩不羈的生活,他們不免感到羞愧和懊悔,抱怨兩人為最終獲得這座無兒無女的孤獨天堂所花的代價太大,在那麼多年沒有生兒育女的同居之後,他倆在熱戀中奇蹟般地欣然發現,餐桌邊的相愛比床上的相愛毫不遜色。他們感到了這樣一種幸福:雖然精力衰竭,上了年紀,卻依然能象家兔那樣嬉戲,象家犬那樣逗鬧。
從一次次抽彩中賺得的錢並沒增加多少。最初,每星期有三天,奧雷連諾第二把自己關在經營牲畜的老辦事處裡,繪製一張又一張彩票,按照抽彩要發的獎,維妙維肖地繪出一頭火紅色的母牛、三頭草綠色的乳豬或者一群天藍色的母雞,還悉心地用印刷體字母標上公司名稱:“天意彩票公司”,那是佩特娜·柯特為公司起的名稱。後來,他一星期不得不繪製二千多張彩票,不久他感到實在太累,便去定做了一些刻有公司名稱、牲畜畫像和號碼的橡皮圖章。從此,他的工作只是把圖章在浸透了各種彩色墨水的印墊上蘸溼,再蓋在一張張彩票紙上。在自己一生的最後幾年裡,奧雷連諾第二忽然想用謎語代替彩票上的號碼,並在猜中謎語的那些人之間平分獎品。可是這種做法太複雜,再說,它又容易引起各種可能有的懷疑,在第二次試行之後,他就只好放棄了。
每天從清晨到深夜,奧雷連諾第二都在為鞏固彩票公司的威望忙碌,他差不多沒剩下什麼時間去看望孩子們。菲蘭達乾脆把阿瑪蘭塔。烏蘇娜送進一所一年只收六名女生的私立學校,卻不同意小奧雷連諾去上市立學校。她允許他在房子裡自由地遊逛,這種讓步已經太大了,何況當時學校只收合法出生的孩子,父母要正式舉行過宗教婚禮,出生證明必須和橡皮奶頭一起,系在人們把嬰兒帶回家的那種搖籃上,而小奧雷連諾偏偏列入了棄嬰名單。這樣,他就不得不繼續過著閉塞的生活,純然接受聖索菲婭。德拉佩德和烏蘇娜在神志清醒時的親切監督。在聆聽了兩個老太婆的各種介紹之後,他了解的只是以房屋圍牆為限的一個狹窄天地。他漸漸長成一個彬彬有禮、自尊自愛的孩子,生就一種孜孜不倦的求知慾,有時使成年人都不知所措,跟少年時代的奧雷連諾上校不同的是,他還沒有明察秋毫的敏銳目光,瞧起什麼來甚至有些漫不經心,不時眨巴著眼睛。阿瑪蘭塔。烏蘇娜在學校裡唸書時,他還在花園裡挖掘蚯蚓,折磨昆蟲。有一次,他正把一些蠍子往一隻小盒子裡塞,準備悄悄扔進烏蘇娜的鋪蓋,不料菲蘭達一把抓住了他;為了這樁事,她把他關在梅梅昔日的臥室裡。他為了尋找擺脫孤獨的出路,開始瀏覽起百科全書裡的插圖來。在那兒他又碰上了烏蘇娜,烏蘇娜手裡拿著一束蕁麻,正順著一個個房間走動,一邊往牆壁上稍稍撒點聖水。儘管她已經多次跟他相遇,卻依然問他是誰。
“我是奧雷連諾·布恩蒂亞,”他說。
“不錯,”她答道。“你已經到了開始學做首飾的時候啦。”
她又把他錯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因為代替暴雨使她神智清醒了一陣子的熱風剛剛過去。老太婆的判斷又不清楚了。走進臥室,她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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