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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的黃花雨。整整一夜,黃色的花朵象無聲的暴雨,在市鎮上空紛紛飄落,鋪滿了所有的房頂,堵塞了房門,遮沒了睡在戶外的牲畜。天上落下了那麼多的黃色花朵,翌日早晨,整個馬孔多彷彿鋪了一層密實的地毯,所以不得不用鏟子和耙子為送葬隊伍清除道路。
…
第八章
阿瑪蘭塔坐在柳條搖椅裡,把刺繡活兒放在膝上,望著奧雷連諾。霍塞;他給臉頰和下巴都塗滿了肥皂沫,就在皮帶上磨剃刀,有生以來第一次剖臉了。他為了把淺色的茸毛修成一撮胡於,竟將一個小疹皰弄出了血,而且割破了上唇,然而一切完畢之後,他還是原來的樣兒;複雜的刮臉手續使阿瑪蘭塔覺得,正是從這時起,奧雷連諾·霍塞長大成人了。
“奧雷連諾(注:指奧雷連諾上校長)象你現在這個歲數的時候,跟你一模一樣,”她說。“你已經是個男子漢啦。”
其實,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成為男子漢了,那時阿瑪蘭塔還把他當做一個孩子,在浴室裡照常當著他的面脫衣服。從皮拉。苔列娜把孩子交給她撫養以來,她是慣於這麼做的。第一次,他感到興趣的只是她那兩個乳房之間的深凹之處,他甚至那麼天真地問阿瑪蘭塔,她為什麼是那種樣兒,她回答說:“刨呀,刨呀,就刨出坑凹啦。”——接著用手錶示如何刨法。過了許久,她在皮埃特羅·克列斯比死後恢復了常態,又跟奧雷連諾。霍塞一塊兒洗澡,他已經不去注意那個深凹之處,可是她那酥軟的乳房和褐色的乳頭卻使他奇怪地發頗。他繼續觀察她,逐漸發現了她那最最隱秘的奇蹟,而且由於這種宜觀,他覺得自己的面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象她的面板接觸冷水時出現的那種疙瘩。奧雷連諾·霍塞還是個小孩兒的時候,就養成了天剛微明就從自己的吊鋪鑽進阿瑪蘭塔臥榻的習慣,因為趴她接觸可以驅除他對黑暗的恐懼。然而,自從那一大他注意到了她的裸體之後,促使他從蚊帳下面鑽進阿瑪蘭塔臥榻的,已經不是對黑暗的恐懼,而是渴望黎明時聞到她那溫暖的氣息了。有一天拂曉時——這件事正好發生在阿瑪蘭塔拒絕了格休列爾多·馬克斯上校的時候——奧雷連諾。霍塞醒了過來,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他感到阿瑪蘭塔的手指,活象急切、貪婪的小蟲子,悄悄地摸他的肚子。奧雷連諾·霍塞假裝睡著了,翻身仰臥,讓她的手指摸起來更方便一些。這一夜,他和阿瑪蘭塔建立了狼狽為奸的牢固關係,儘管兩人都裝作不知道兩人已經知道的事,正象其中一個知道另一個已經明白一切那樣。現在,奧雷連諾·霍塞不聽到音樂鐘響起十二點的華爾茲舞曲就不能人睡,而這個容顏已衰的女人呢,除非她養大的夢遊者鑽進她的蚊帳,並且成為她治療孤獨病的臨時藥劑,她就沒有片刻的安寧。隨後,他倆不僅赤身露體地一塊兒睡覺,弄得疲憊不堪,而且白天也在房中各處互相追逐,或者關在臥寶裡,經常處於無法止息的興奮狀態。有一天下午,烏蘇娜差點兒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她突然走進庫房,他倆剛剛開始接吻。“你很愛自己的姑姑吧?”她天真地問了孫子一句。他作了肯定的回答,“你幹得好呀!”烏蘇娜說著,量出了做麵包的麵粉,就回廚房去了。這下子使得阿瑪蘭塔清醒了過來。她明白自己作得過頭了,已經不光是跟小孩子玩玩接吻的遊戲,還陷進了戀愛的泥潭,這種戀愛是危險的、沒有好結果的,於是她馬上堅決地結束了這種勾當。這時完成了軍事訓練的奧雷連諾·霍塞,不得不忍受這件事情的痛苦,開始住在兵營裡。每逢星期六,他都和士兵們一塊兒去卡塔林諾遊藝場。他過早成熟,而且陷入了孤獨,就向那些發出萎謝的花味兒的女人尋求安慰:在黑暗中,他把她們理想化,而且憑熱烈的想象把她們當做阿瑪蘭塔。
過了不久,傳到馬孔多的戰爭訊息就變得互相矛盾了。儘管政府本身公開承認起義者取得了接二連三的勝利,可是馬孔多的起義軍官們仍然擁有難免投降的機密情報。四月初,有個特使來找格林列爾多·馬克斯上校。他證實,自由黨領袖們的確跟內部地區起義部隊的頭頭們進行了談判,很快就要和政府簽署下述條件的停戰協定:自由黨人取得三個部長職位,在議會里成為少數派;赦免放下武器的起義者。特使帶來了奧雷連諾上校十分機密的指示:他不同意停戰條件。他命令格林列爾多·馬克斯上校挑選五個最可靠的人,準備跟他們一起離開國內。命令是極端秘密地執行的。在正式宣佈停戰之前一個星期,各種互相矛盾的謠言湧到馬孔多的時候,奧雷連諾上校和十個忠於他的軍官,其中包括羅克·卡尼瑟洛上校,在夜色的掩護下,秘密地來到了馬孔多,造散了警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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