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2/4 頁)
條件不好又引起了不滿的浪潮。此外,工人們抱怨說,他們領到的布是真正的錢,而是臨時購貨券,只能在香蕉公司的商店裡購買弗吉尼亞(注:美國地名)火腿。霍。阿卡蒂奧第二關進監獄,正是因為他揭露了臨時購貨券制度,說它是香蕉公司為水果船籌措資金的辦法,如果沒有商店的買賣,水果船就會空空如也地從新奧爾良回到香蕉港。工人們其餘的要求是有關生活條件和醫務工作的。公司的醫生們不給病人診斷,光叫他們在門診所前面排隊,而且護士只給每個病人口裡放一粒硫酸銅顏色的藥丸,不管病人患的是什麼病——瘧疾、淋病或者便秘。還有一種普遍的療法是,孩子們排了幾次隊,醫生們卻不給他們吞藥丸,而把他們帶到自己家裡去當做“賓戈*”賭博的“籌碼”。工人們都極端擁擠地住在快要倒塌的板棚裡,工程師們不給他們修建茅房,而是每逢聖誕節在鎮上安置若干活動廁所,每五十個人使用一個廁所,而且這些工程師還當眾表演如何使用廁所,以使它們壽命長久一些。身穿黑衣服的老朽的律師們,從前曾經圍著奧雷連諾上校打轉,現在卻代表香蕉公司的利益,好象耍魔術一樣巧妙地駁斥了工人們的控訴。工人們擬了一份一致同意的請願書,過了很久官方才通知香蕉公司。布勞恩先生剛剛聽到請願書的事,立即把玻璃頂棚的華麗車廂掛在列車上,帶著公司中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悄悄地離開了馬孔多。但在下個星期六,工人們在妓院裡找到了其中一個人物,強迫他在請願書副本上籤了字,這個人物是一個妓女同意把他誘入陷阱的,他還赤身露體地跟這個女人躺在一起就給抓住了。然而氣急敗壞的律師們在法庭上證明,這個人跟香蕉公司毫無關係,為了不讓任何人懷疑他們的論證,他們要政府把這個人當做騙子關進監獄。隨後,工人們抓到了在三等車廂裡化名旅行的布勞恩先生本人,強迫他在請願書的另一副本上籤了字。第二天,他就把頭髮染黑,出現在法官們面前,說一口無可指摘的西班牙語。律師們證明,這並不是亞拉巴馬州普拉特維爾城出生的傑克·布勞恩先生——香蕉公司總經理,而是馬孔多出生的、無辜的藥材商人,名叫達戈貝託·馮塞卡。嗣後,工人們又想去抓布勞恩先生的時候,律師們在各個公共場所張貼了他的死亡證明書,證明書是由駐外使館領事和參贊簽字的,證明六月九號傑克·布勞恩先生在芝加哥被救火車軋死了。工人們厭惡這種詭辯的胡言,就不理會地方政權,向上級法院提出控訴。可是那裡的法學魔術師證明,工人的要求是完全非法的,香蕉公司沒有、從來沒有、也決不會有任何正式工人,——公司只是偶爾僱傭他們來做些臨時性的工作。所以,弗吉尼亞火腿,神奇藥丸以及聖誕節廁所都是無稽之談,法院裁定並莊嚴宣佈:根本沒有什麼工人。
*賓戈,一種賭博,從袋子裡取出標有號碼的牌子,放在手中紙板上的相同號碼上,誰先擺滿紙板號碼,誰就獲勝。
大罷工爆發了。種植園的工作停頓下來,香蕉在樹上爛掉,一百二十節車廂的列車凝然不動地停在鐵道側線上。城鄉到處都是失業工人。土耳其人街上開始了沒完沒了的星期六,在雅各旅館的檯球房裡,球檯旁邊晝夜都擁聚著人,輪流上場玩耍。軍隊奉命恢復社會秩序的訊息宣佈那一天,霍。阿卡蒂奧第二正在臺球房裡。他雖沒有預見才能,但把這個訊息看做是死亡的預兆,從格林列爾多·馬克斯上校讓他去看行刑的那個遙遠的早晨起,他就在等候這種死亡。但是,凶兆並沒有使他失去自己固有的堅忍精神。他拿球杆一碰檯球,如願地擊中了兩個球。過了片刻,街上的鼓聲、喇叭聲、叫喊聲和奔跑聲都向他說明,不僅檯球遊戲,而且從那天黎明看了行刑以後自己玩的沉默和孤獨的“遊戲”,全都結束了。於是他走上街頭,便看見了他們。在街上經過的有三個團計程車兵,他們在鼓聲下整齊地行進,把大地都震動了。這是明亮的晌午,空氣中充滿了這條多頭巨龍吐出的臭氣。士兵們都很矮壯、粗獷。他們身上發出馬汗氣味和陽光曬軟的揉皮的味兒,在他們身上可以感到山地人默不作聲的,不可戰勝的大無畏精神。儘管他們在霍。阿。阿卡蒂奧第二面前走過了整整一個小時,然而可以認為這不過是幾個班,他們都在兜著圈兒走,他們彼此相似,彷彿是一個母親養的兒子。他們同樣顯得呆頭呆腦,帶著沉重的揹包和水壺,扛著插上刺刀的可恥的步槍,患著盲目服從的淋巴腺鼠疫症,懷著榮譽感。烏蘇娜從晦暗的床上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就舉起雙手合成十字。聖索菲婭·德拉佩德俯身在剛剛熨完的繡花桌布上愣了片刻,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霍·阿卡蒂奧第二,而他卻站在雅各旅館門口,不動聲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