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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有?”金德性道:“老爺這些年在何處居住?今何孤身在此?”鍾生知他是個盛德老實人,也將數年所歷之處細細相告。天色將暮,鍾生道:“日已銜山,老丈請回貴寓,此地不堪留宿,明日再來相晤罷。”金德性也就辭了回寓。次日早飯後,又到庵中來,只得一間茅屋而已,內中已空空如也,一絲他物皆無。正合了古詩二句,道:
又被世人尋討著,移家不免更深居。
那金德性嘆息了一會,也還在左近訪覓了兩日,並無蹤影。知他又遠避去了。後來回到南京,把這信詳細說與鍾家。錢貴大家又哭了幾場,鍾文、鍾武此時俱已婚娶,定要去找尋父親,鍾自新也要去尋叔叔。錢貴起先不肯,道:“你們雖去,決定尋不著。就僥倖尋著了,他也定不肯回來。你父親叔叔的天性,可是肯做馮婦的麼?”他弟兄三人見錢貴不允,終日號泣。錢貴叫他們到跟前,說道:“我豈不願你們去見一面,但恐空費跋涉,不能相會,徒勞往返。”也就哭起來,道:“【妙筆入神。不叫他們去者,是深知鍾生。然而夫妻之情,豈不記憶,焉有不哭者?情節肖然。】你們既如此思慕,我安忍阻你們的孝思。鍾武在家罷,你兄弟二人同去,尋得著,尋不著,要早早回來,不要叫你母親同我在家倚門懸望。”鍾武道:“同是父母遺體,大哥哥是侄兒,倒還去呢,我難道不是兒子?我定要去。”鍾用也哭稟要跟了去尋主人,錢貴只得都依了。
他們收拾一肩行李,帶些途費,星夜去了。到了雁宕,尋了半月有餘,杳無影響。訪問附近居人,皆雲不知。三人恐母在家懸望,號哭而返。到家說了備細,鄂氏、錢貴、代目合家大小又哭了幾場。
你道金德性遇見鍾生,他緣何到了那裡?他當年在虎丘店中哄那小童回去之後,即改了道裝,次日就泛海到了崇明。地僻海陬,住了月餘。來遊江陰,賞澄江風景。見城西白石山幽靜可居,自號白石山樵,復返儒服衣裳,訓徒自食。大清天兵南下,維揚失守,史閣部自刎。弘光聽知這信,也不與眾臣商議,同了十多個內監,十數個宮嬪,共三十餘騎,半夜開城向採石而遁,數十里外即為我兵所獲。次早宮門大開,宮娥內豎紛紛逃散。百官進朝,方知聖駕已蒙塵在外了。正是:
九重尚有逃天子,朝內焉無遁大夫。
大家一鬨而散。先是,韓贊、周養子、李國輔提督勇衛營,操練禁旅,盡心為國。馬士英奏弘光,遣彼往浙江開礦。奪其營篆。把他那呆兒子馬臺改名馬錫,提督營務,以此呆物綰兵柄,時人無不笑罵。馬士英年前特往貴州,調了數百苗兵來京,充當禁軍。他此時帶領,將他妻子蹇氏假充太后,同著家眷,向浙江逃去。浙人登城詬罵,閉門不納,只得逃往福建。因家貲重了,不能速行。那些五百兩一個的大元寶雖不能帶,尚有數十萬零碎之貲,日行十數里。過了仙霞嶺,那時鄭芝龍正在閩中猖獗。他聽了這信,遣將領兵,中途邀截。馬士英夫婦,同那呆子馬臺,假孫馬加盧,皆死於兵刃之下。媳婦香姑同他的妾婢,皆被眾卒搶去,不知所終。一生宦蓄悉為賊有。那阮大司馬更是在行,才聽得清兵一到,即匍匐營門拜降。營內諸公久聞他有《燕子箋》、《雙金榜》、《獅子賺》、《春燈謎》諸劇,問他能自度曲否?他欣然即起,執板蹬足,唱以侑酒,無恥到這個地步。他更算計的妙,想腳踏兩頭船,做兩朝的功臣。一面投順了我朝,一面著人私通隆武。後大兵追隆武,到贛州擒獲,在文書箱中收得阮大鋮密本,差兵擒拿。他正在中首獻花巖飲酒撥悶,聞得此信,自上投下,頭顱粉碎,骨肉如泥。阮大鋮向日曾以私隙殺雷縯祚於獄,此日早間忽見縯祚以斧擊其腦。大鋮釷值潰骸敖楣�奈搖!苯楣��t祚之字也。他因心悸,故出外閒遊,是日果碎腦而死。有幾句贈他,道:
上臨之以天鑑,下察之以地祗。
明有王法相繼,暗有鬼神相隨。
行兇畢竟逢兇,恃勢終須失勢。
勸人自警平生,可嘆可驚可畏。
他自阮最、阮優死後,並無餘子。此時毛氏也花甲初度了,也不想立嗣。著擁重貲,同龐周利朝夕行樂。別的妾見夫人如此,都效顰馬氏當日所為,都各相厚了個健僕逃去,莫知所往。後因阮姓族間眾口嘵嘵,毛氏無奈,方繼了一子。當日阮大鋮在日,毛氏雖同龐周利常常作樂,還不過是鼠竊狗偷的事。自阮大鋮死後,他無可畏之人,竟大張旗鼓,日夜叫龐周利到上邊,如同伉儷。他愈老愈淫,夜間弄了不算,日間還要找零。龐周利雖一個壯年,當日偶然應差還不覺。如今要日夜應付起來,如何有此力量?又恐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