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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登山下廟,見帝像拜謁,若被神擊,伏不能起。眾村人疑是劫盜,取鍬鋤棍棒一齊下手,打得頭顱粉碎,骨肉如泥。見他腰下有一顆金印,內有非常衣服,大驚大駭,皆從山後逃出。那二十騎見他久不下來,上去看時,只見一堆白骨。看看又是一所空廟,驚疑為神所殺,也就各逃散了。瞎賊兇惡一生,這就是他的結果了。有一首打油道:
百歲人生草上霜,無端妄覬作君王。
龍袍暫褂雖尊貴,山廟生捐亦慘傷。
四水逆流河涌漲,魂靈悲切日無光。
早知黃屋誠非據,何似林泉樂趣長。
此時弘光已即位在南京,以鳳陽總督馬士英先升禮部尚書,即命入閣辦理。馬士英又特薦阮大鋮,奉旨起阮大鋮為江防兵部尚書。眾人皆仰望太平,不想他君臣如醉生夢死一般,不知所作所為是些甚事。只有一個史兵部、一個樂府尹兩位好官。那史兵部雖也入了閣,又督兵往揚州駐鎮去了。樂府尹雖也陛了吏部尚書,只是一齊人傳之,眾楚人咻之,他也沒法。
那一位弘光皇帝自從登極,一絲朝政皆不理,悉委大學士馬士英批發。他在宮中做他的正務,終日服春藥。養大龜,弄得那厥物粗長,如一條驢腎相似,漁獵少童幼女。間或一夜高興,或兩三個弄死了,拉出宮來。後來見婦女都禁受不得,還日逐服春藥,陽物脹得難受,放在草驢牝中,同驢交媾。【千古以來之帝王,以驢為媾者,只他獨異。】猶令乞兒們都派交大蝦蟆,取蟾酥配春藥,上插黃旗,大書“上用”二字,你道可笑不可笑?更有妙處,除夕之夜,弘光臨御興寧宮。百官進朝辭歲,見他兩眉如鎖,低首沉吟,像有萬千心事不能解釋的一般,都以為他是憂慮國家的大事。這些模樣宰相,伴食中書,家而忘國,私而忘公的臣宰,倒都有些內愧。朝廷有如此隱憂,我輩食祿者,反毫不以國事為意,也太覺無良。只得上前伏俯奏道:“闖逆萬惡,致先帝崩遐,危我社稷。此皆臣子不共戴天之仇,終當盡力撲滅,以雪天人之恨。今日除夕,陛下且稍寬聖心。”弘光也不答應,只聽得他口中嘆息道:“這怎麼處?如何過得?”有司禮監太監韓贊週上前奏道:“雖然國事日蹙,如今天下尚有東南半壁,事猶可為。明歲敕文武諸臣,各盡心力,以抒國患,皇爺且請開懷。”弘光聽得有些厭煩了,忽大聲道:“你眾臣不能上體朕心,惟以這些瑣事為言。我所憂者大,又是目前緊急要務。”說了,連聲嗟嘆。
眾臣不知他慮的甚麼大事,聽見責備,俱免冠謝罪,道:“臣等鄙猥小見,蠡測管窺,不識聖意若何,萬乞示知。”弘光長嘆了數聲,道:“目下新年,戲班中竟沒有一個好女旦,以供娛樂。所以朕心如焚,寢食不安,那裡為那些國家的小事?”眾臣見他降下這樣的綸音,竟無言可對。韓贊周俯伏泣道:“以為今日令節,皇爺或上念先帝,或追思皇考,豈意作此想耶?”弘光滿面怒容,方要發作,只見首鋪馬士英出班奏道:“臣一介庸材,蒙皇上天恩,待罪首揆。諒此等事,臣不能盡力以開聖懷,何顏居百僚之上?臣星夜訪求,必得一色藝雙絕者,以娛聖意。”弘光轉怒為喜,道:“足見先生忠君之心,燮理之才。但朕望此不啻飢渴,當速求之,朕自當有以報卿。”
話猶未了,左班中又有一個大臣,紅袍玉帶,象簡烏紗,履聲橐橐,上前跪奏道:“臣在先帝時,被東林諸賊臣誣陷,放棄者十有餘載。今荷蒙聖眷,得掌本兵。夙興夜寐,正無可上報天恩之萬一。況既逢堯舜之主,安敢不效皋夔稷以輔之?臣今當佐輔臣,選擇精通音律美女上獻,稍盡臣報主之忠忱一二。”弘光天顏大悅,說道:“朕素知卿才兼文武,歌詞一道,甲於元人之上。若得卿盡心為朕謀得佳人,富貴當與君共之。”眾臣看時,原來是阮大鋮,無不匿笑。
又只見班部中兩個官兒出來跪下,一個是馬士英的表弟,名喚馮寅,現任都察院僉都御史。一個是阮大鋮的妻弟毛羽健,現任工部左侍郎。馮寅奏道:“輔臣與阮尚書雖各具貴臣愛主之心,恐一時難獲其人,新年何以開悅宸衷?臣家有一女子,雖不敢謂色藝雙絕,尚還可以娛目,但不敢上獻耳。”弘光喜甚,道:“卿有此美意,朕心嘉無比,何不敢之有?”馮寅道:“乞赦臣死罪,方敢上奏。”弘光道:“卿如此盡忠於朕,當以百世宥之,尚有何罪?只管奏上。”馮寅道:“古云:主憂臣辱。臣今見聖容不悅,不得已而為此。臣妻解氏,小字語花,頗知演劇。雖無十分嬌麗,也還可以寓目。意欲上獻,不識聖意容納否?”弘光滿臉是笑,說道:“卿愛君如此,肯捐妻以奉朕,朕不但不肯輕待於解氏,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