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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城字罷,是也罷了,只是俗得很,不如村字還雅。”童自大道:“村字好是好,只是太下賤了。村裡可是容得我們這樣大老官的?得一個半俗半雅的字才好。”宦萼道:“賢弟既如此說,就請想這麼個奇妙字眼。”童自大想了一會,道:“我當鋪隔壁有個學館,我聽見那先生教學生的詩,有一句什麼落御溝呢,一時再想不起來。”鄔合道:“晚生倒記得句把,不知可是?”童自大道:“你說了看。”鄔合道:“可是‘一葉隨風落御溝’麼?”童自大道:“是極是極。這也奇了,你竟是個順風耳,怎麼我家隔壁先生教詩,你就聽見了?”向宦萼道:“我聽見那先生說,御者,朝廷之御內也。溝者,御內之溝也。這兩個字豈不又富麗又新鮮,豈不妙之乎?我三個人同做個御溝中宰相罷。鄔哥同我們日日相聚,不要偏了他,也叫他到溝中來,日逐同樂。哥,我這個想頭,可是山頂上一連三座觀音廟。”宦萼道:“這是怎麼說?”童自大笑道:“這叫高廟(妙)高廟(妙)高廟(妙)。”宦萼大喜道:“虧你想,果然好新奇字眼,可謂妙極而無以復加乎也。”
賈文物道:“長兄賢弟雖願為小相焉,但愚意不在斯耳。”宦萼道:“我們好弟兄,有官同做,有馬同騎,自然該同心才是。賢弟怎麼又有別意?”賈文物道:“小弟已是發甲之人矣,後來倘有僥倖鼎甲之時焉,豈不榮耀而之乎也哉?”童自大道:“哥,這算計果然好。我明日也像哥買個舉人進士做,好升鼎甲,狀而元之,燥其皮也,大約也與那什麼司徒差不多了。”賈文物道:“賢弟之言謬矣哉!舉人進士乃博學而成名者,豈能沽之哉所得也?”童自大笑道:“哥,我們好弟兄,你還瞞我?你那年中舉,多少人還打榜哭廟,又打到那個官兒門口去了。我也跟了去看來。那官兒惱了叫拿人,我穿著一雙紅鞋,人把我當做秀才,幾乎把我捉了去。虧傍邊有人認得我,說這是童百萬,一個字也不認得的大白丁,你拿他做什麼?才放了我跑了回家。我道我怎麼記得這樣清?我因著了慌跑急了,掉了一隻鞋。到了家裡,奶奶疑我在外邊做什麼偷什麼的壞事,被人攆急了才掉了鞋,要拿棒棰打我的踝子骨。是我再三哀求才分辯清了,饒了打,還罵了好幾日呢。是我親眼見的事,如何哄得我?哥,你當日買這舉人也費了幾個錢。要是價錢賤,今年倒是科舉年,要有賣的,你是老在行,總成替我買一個。我兄弟體面起來,也替哥爭些光。”鄔合道:“童老爺聽錯了。那一年有個姓賈家的舉人說是買的,非賈老爺也。以賈老爺之大才,取狀元如拾芥,何況舉人進士?人之打傍哭廟,並非為賈老爺而起也。”賈文物笑道:“有是哉,童之迂也。即有如杞梁之妻善哭其夫之哭,非因我也,為二三子也。”
宦萼道:“你們大家不要爭,真也是進士,假也是進士,爭破了網巾邊兒沒得戴。我們閒話休題,且歸正傳。古時不知是哪個說一句話好,他說:”無紅裙,俗了人。‘像這酒席間,須得個名妓頑笑頑笑,才可以醒脾。不然拿著酒,像灌老鼠洞似的一味蠻呷,總沒一點興趣。“因向鄔合道:”只有那’肉夾剪‘夏錦兒還好,我摸她身上,有幾個楊梅(瘡)豆兒,不敢惹她。“童自大道:”哥,怎麼叫作’肉夾剪‘?“宦萼笑道:”她的那件東西緊就得有趣,又會收鎖,故此人起她這個混名。“童自大道:”我也沒有多見婦人的這件傢伙,我覺得爛松得像個皮口袋一般,怎得有這樣緊東西?不怕她夾成兩截子麼?“宦萼笑道:”是這麼說,哪裡就緊得這樣利害?“因聽見他說話有因,問他一句道:”你遇見哪個婦人的傢伙像皮口袋一般?“童自大生平只見過他尊夫人那肥牝,一時無心說出,笑道:”我是這樣猜,不要管他。“大家都笑了。鄔合道:”江西來的姓嚴的那婦人生得還好,大老爺只頑過一次,怎麼再不會她了?“宦萼道:”那老婆的根子大著呢,她是當年嘉靖明閣老嚴嵩的兒子嚴世蕃的孫女兒。他漢子姓羅,是羅龍文的孫子。因家道窮了才出來接客,在家鄉怕人笑話才到這裡來的。她好是好,有個血崩的病,時常要發。我有些嫌她,故此就撂開了。除了這兩個,別的都看不上眼。“問家人道:”你們可知道近來可有什麼出名的婊子麼?“
一個家人叫做多嗣,說道:“外邊這些婊子並沒有聽見一個出色的,哪裡入得眾位老爺的眼?倒有一個瞎姑叫做錢貴,生得十分標緻,又有才學,近日合城聞名。同她相與的都是公子財主,些把差的人也到不得她家。但她從來不肯出門,或者眾位老爺到他家去頑頑,她家中也還乾淨。”賈文物道:“然有是言也,吾嘗聞其語矣,未見其人耳。”鄔合道:“這錢貴晚生也知道,果然有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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