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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都完了。‘喜老爺就煩雪太爺送了舅老爺一分重禮,舅老爺向太太說了,太太也不知向大老爺怎樣說,就不得知道。
那日大老爺坐在穿堂上盡著出神,搖著頭沉吟。恰好本房吏上去呈稿,大老爺看了,說道:“這件事我正在這裡為難。今日太太再三說叫我饒了喜知縣罷。本府想,既取了他的職名要參,怎麼好忽然歇了。若不聽太太的話參了上去,太太若知道,笑道:”本府又是喜知縣之後車了。你的主意怎麼說?‘那本房道:“大老爺取喜知縣職名,闔屬皆知。忽然中止,儼有情弊,恐科道兩衙門知道不便。’大老爺道:”我在躊躇,正是為此呢。‘本房道:“如今只好當著太太說饒了他,瞞著暗暗參了上去。等旨意下來,太太也便沒法了。’大老爺連連點頭道:”你這主意有理。‘正贊著,忽見大老爺頭上,像個黑老鴉一般,一翅飛得老遠,落在地下。眾人忙看,原來是大老爺戴的紗帽。再回頭看大老爺時,不知太太如何知道了,拿著個棒棰走出來,在大老爺腦後一下把紗帽打得飛去。大老爺震昏了,就伏在公案上。
那本房見勢頭不好,一抬頭,見太太的棒棰已對腦門劈下來。他叫了一聲不好,忙把頭一歪,連耳朵帶肩胛早捱了一下,得了命就往外跑。太太拎著棒棰便往大堂上攆,眾管家爺們跪了一地,攔住稟道:“求太太給老爺留體面,外邊多少書辦衙役看著,太太如何出得去。‘太太還不依,虧得走出一二十個管家娘子來苦哀求,才進去了。管家爺們也把大老爺扶了進去。
頃刻,雪太爺出來吩咐:“喜知縣免參,照舊開門理事。‘大老爺的名字叫做都三畏,說是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如今人叫他都四畏,說兼畏夫人了。又還有人稱他都元帥的。喜老爺雖造化,保住了功名。近來奶奶做了禁子,他成了犯人。但是出堂,奶奶在暖閣後監押著,退堂便一齊上去。他原是一嘴鬍子,因去了半邊,不像模樣,索性剃掉了,他成了光下頦,好不難看,乍見竟認他不得。這些時走路把腰彎著,我先以為或是奶奶打傷了腰。我有一個朋友在他衙門裡當差,前日和我說:”如今喜老爺但出門,奶奶拿他個喜圖南的名字圖書,印在龜頭上,回來要驗看。若是擦掉了便了不得,所以如今走路彎著腰。“說了,眾人大笑。
童自大聽了這一段話,心中暗想道:“可見如今世上,也沒一個不怕老婆的。做官的人都怕到這個地位,又何況於我?我今後只是一味小心,凡事順著她,再沒有無緣無故只管打罵的道理。”他拿定了這主意,他的一壺茶早已吃完,又要了兩壺水也呷了,灌了個滿肚,與了四文茶錢回家,不題。
再說魏如豹送童自大去後,心中喜道:“這個嗇鬼從來連水也沒有擾過他一杯,今日卻也得了他個包兒。方才我若嫩些,再要推辭,他管情就收了回去。昨晚我那娘著了惱,今日做個大大的東請她一請,陪個不是,大約就好了。況且衙中也無事,早些回去罷。
出了衙門,到一個錢桌子上,腰中取出那包兒。開啟一看,掂掂約有二錢重,卻紅不紅、黃不黃的顏色,那鏨口上還上了些銅青。遞與櫃上一看,那人笑道:“我店鋪中只換銀子不換金子,你拿到首飾鋪子去換。”魏如豹道:“難道一些銀氣也沒有,你夾開來看看。”那人夾開又看了一看,足足四成,道:“要換便換,不換請別處去照顧。”魏如豹暗罵了同聲吝鬼,這樣銀子也拿來送人。沒奈何,道:“換了罷。”那人一稱,只得一錢八分,換了幾十文錢,算算買別的不夠,買了三斤牛肉,用了二十四文。打了二斤燒酒,也是二十四文,拎了回來。
剛到家門口,他妻子師氏正在門內看看街上兩條大獅子狗鏈在一處。正看得有趣,一見了他來,怒問道:“你替誰買的酒肉?”魏如豹正低著頭走,猛聽得這一聲,嚇了一攛,幾乎把酒瓶掉在地下。定了一定神,陪著笑。掙了一會,掙出幾句來道:“我見娘這幾日熬淡得慌,心裡急得了不得。今日造化,弄得了幾分銀子,買二斤肉打斤酒來孝敬你。”那婦人嚥了一口唾,登時一個惡鬼臉變做笑嘻嘻的龐兒,道:“好,好,我正想些牛肉燉絲瓜吃呢。才過去一個菜擔兒,你叫了來,問可有絲瓜。”魏如豹忙吆喝那賣菜的回來。那賣菜的來到門首歇下,道:“買什麼?”魏如豹道:“要絲瓜。”那人道:“我賣的是肥韭菜,沒有絲瓜的。”魏如豹道:“我不要韭菜。”那人挑上擔子,口中嘟噥道:“韭菜是興陽的倒不吃,絲瓜那東西是眠陰的倒要。”那婦人聽見這話,忙問道:“你怎這樣死相。既沒有絲瓜,韭菜炒肉還不好麼?快多買些。”魏如豹又叫回來,買了幾斤進來,見哥哥還跪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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