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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直播。我們要只想做花架子,就不找你了。”
這一年,我才開始想最簡單的問題:代表是誰?代表誰?兩會是要幹嘛?
有人說:“開了這麼多年會了,還需要問這麼簡單的問題?”
我說:“不信咱們問問自己。我是誰?中央臺是幹嘛的?我們到底要做什麼?”十二年前,央視剛開始做兩會報道的時候,敬一丹是記者,她跟我說過當時第一反應是:“我們還能問啊?”等她成為政協委員之後才發現,“開會並不像電視上那樣整齊劃一,會場的爭論是非常活躍的”。
新聞是選擇的結果,是人來選擇呈現什麼。
兩會不光釋出政府工作報告。代表是來審議報告的,審議本身是審查評議的意思,必要時提出批評和質詢,是人大代表的職責。審議過程中,不同觀點的碰撞是很正常的事,誰對政府工作報告的哪一部分提出意見和批評了?為什麼?贊成者又是怎麼看的?淮的看法更合理?結果會對現實帶來什麼影響?
這一年我們沒去人民大會堂,也沒有臨時興起把代表拉去小學或醫院,抓個熱點談——代表的位置在人大分組審議的現場。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但我用了四年才走到這一步。
定下此事,演播車開到人大代表閉門口候命,才發現一個可怕的問題。同事說:“三月五號開篇這天直播什麼啊?代表們都開會去了,二十分鐘,採訪誰啊?”
我也發愁,汪汪轉過來看著我。
我說:“誰?……我?你瘋了吧,我一個人說?誰要看啊?”
汪汪日後信裡承認她當時像賣保險的:“死乞白賴地和你掰扯,說只能靠你嘚啵了,放心,哪能把你撂那兒呢?說個十分鐘就行了。掰扯了幾個來回,你突然說:‘其實二十分鐘也沒關係,我就是算準了時間好準備。’我頓時鬧一大紅臉,心事被人拆穿的感覺。其實你並沒有諷刺我的意思。”
呵呵,我早想好了怎麼報復她。
直播開始,我說:“請導播切一個會議室畫面。”我知道後期導播臺上汪汪會面無人色——哪兒有直播前不溝通,臨時要求切畫面這麼玩人的?
我心裡知道她行,汪老師,來吧。
我等了一秒鐘,猜到她已經切到了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就用這個畫面說開場白:“子路問孔子,您從政的話,第一件事是什麼?孔子說,必也正名乎。這句話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對權利的界定要有清晰的認定。這些空無一人的桌椅,其實就是憲法賦予代表的知情、參與、表達、監督的權利。”
播完之後,我遇到申勇,他說:“第一次感到這個空蕩蕩的會議室這麼莊嚴。”
節目結束,看到一個人在我部落格裡留言,說柴靜像個“教士”,絮絮不休地說著一些正確但是無人會聽的話。是,電視機前的人端著碗就走過去了,我在耳機裡甚至聽到跟我連線的主持人把話筒關了在閒聊。
我知道可能沒人聽。但這事兒就像談戀愛一樣,跟別人沒關係,只看自己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期望。
第一天節目完了,晚上十一點,我在咖啡廳對著第二天的文案發呆。汪汪笑眯眯地來觀賞了我一會兒,當天日記裡寫:“她有氣無力地和我說:‘第二天可麻煩了,太亂了。’我很薄情寡義地想,這就不關我事了。我一向如此,就她那可憐樣老忘不掉。”
亂,往年只做單獨一位代表的議案,現在需要去找到同一議題的不同意見方。編導們更可憐,半夜三更挨個去了解每個代表對問題的看法:“今年我們直播,不需要您念發言稿,您就按您自己的想法那麼說,有不同意見也可以隨時插話。”
人家滿臉狐疑:“那不就吵起來了麼?”
“是啊,可以的。”
第二天,浙江一位人大代表叫莊啟傳,斜靠在欄杆上抽菸,看我們在那兒佈線,我過去打個招呼聊兩句:“您等會兒的觀點是什麼?”他似笑非笑:“不就是聽你們央視的導演麼,讓演什麼演什麼。”
我說:“我們要的是您演您自己。”
“我敢說你敢播麼?”
“您是人大代表,我們是直播,您只需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就行了。”
直播中,代表邱繼寶講他的飛躍集團在政府支援下渡過難關的三點體會,剛說到第二點,就被莊啟傳打斷了:“你的觀點我認可,依靠政府解決問題。但是,政府給你的只是思路,不可能把全部問題都解決掉。可能更重要的……”邱繼寶大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坐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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