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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一樣,護士進來了,用車推著一隻筐,裡面裝的全是包裹,是女人們的親戚或丈夫寄來的。每人都有,當然,浪蕩女吉娜和拉麗莎除外,只有兩個同事來看過拉麗莎,而來看吉娜的人一個也沒有。其他人每天都能收到包裹,因為醫院的伙食不夠吃。
分完包裹,護士突然又從筐底拉出一個大包,問:“你們誰叫伊萬諾芙娜?”
“是我。”吉娜回答說。
“這是你的包?”
“不是我的。一定是另外一個伊萬諾芙娜。不會有人給我寄東西來的。”
“吉耐達。斯蒂色諾芙娜。伊萬諾芙娜。10號病房。對嗎?”
“對。”
“哎,別耽誤時間。”
護士生氣地把包扔到吉娜的床上,推著車就走了。包被撕開了,幾隻橘子、蘋果掉了出來,滾到床上和地板上。女人們急忙把它們拾起來整整齊齊地擺在吉娜床頭。她悶頭坐在床上,不敢再看包裡還有什麼東西。最後她還是撕開了裡面的包,大家都看見了裡面的東西:藍色法蘭絨睡衣、藍拖鞋、鑲花邊的白睡裙。還有其它一些小包或小盒子,但此時吉娜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她的手顫抖著翻弄這些禮物,尋找著最重要的東西。終於她找到了一封信,撕開信皮,抽出一小片兒紙,迫不及待地看起來,看完信便一頭扎到枕頭裡哭了。
“怎麼了,吉奴麗婭?”阿爾賓娜急忙跑過來問。“為什麼這麼傷心,信是誰寫來的?”
吉娜默默地把那片紙交給了她。阿爾賓娜讀完信感到十分驚異。“吉奴麗婭,這太棒了。我可以讀出來嗎?”
吉娜點了點頭。阿爾賓娜大聲讀起來:“親愛的吉耐達,我沒法忘掉你,一直在找你。
簡直是奇蹟,我找到了你。本想可能一兩年之內才能找到你,沒想到現在就找到了。寄上睡衣、睡裙和拖鞋,這樣我妻子就不會穿著病號服走動了。我為我們的兒子買了許多東西,我看你時帶去。我想念你們母子,尤其渴望見到你,哪怕就看一眼。務必給我寫信,告訴我你們的窗戶朝哪邊。你幸福的丈夫和孩子的父親,伊戈爾。“
“真是奇蹟。”愛麗什卡歡快地喊叫著,在她床上跳了起來。
“他怎麼找到你的,吉娜?”娜塔莎驚奇地問。
“我不知道……”吉娜窘迫地回答說。
“但我知道。”阿爾賓娜突然大聲叫道。“瞧那兩個人,她們正偷偷樂呢。”她指的是佳麗娜和拉麗莎,兩個人正並肩坐在佳麗娜的床上,試圖裝出一副旁觀者的樣子。“她倆是策劃者。我見她們在盥洗室寫信來著。當時我還以為佳麗娜要動員拉麗莎再次參加不同政見運動,策劃什麼抗議活動呢。哎,承認了吧,是你倆給伊戈爾寫的信,對嗎?”
佳麗娜和拉麗莎只好承認,是她倆給伊戈爾寫信,把他未婚妻的情況告訴了他。拉麗莎和佳麗娜焦急地望著正在抽泣的吉娜。“吉諾契卡。請原諒我們。我們本以為做了件好事……但最後還是由你決定,你可以仍舊拒絕伊戈爾。米哈依洛維奇。”
吉娜抬起了頭。“現在沒必要了。”她抓起藍色睡衣,使勁用它擦了擦眼淚。
五分鐘後,吉娜把這些時髦衣服全穿上了,然後把換下來的印有醫院字樣的破舊黃襯衣、髒灰睡衣和打補釘的拖鞋,一隻是黃色的,一隻是褐色的,通通還給了護士長。
早上這件事使女人們一整天都沒平靜下來。她們相互耳語,時不時瞟吉娜一眼,感到很快樂。吉娜默默坐在自個兒的床上,臉上掛著甜蜜和幸福的笑意。
故事之一
生物學家拉麗莎講述。說的是一位備受其夫之害的婦女決定不再跟他離婚並因此而挽救了他。
我有個姑姑叫柳德米拉。我出生時她才十幾歲。大家都叫她柳德米爾卡,可我當時叫這個名字太吃力,於是就叫成了“德爾卡”,並且習慣了這種叫法,直到現在還這麼叫。
德爾卡18歲時嫁人了。可她的婚姻並不幸福。她丈夫波里斯是個電工,整日酗酒,打老婆。記得她做姑娘時就很瘦弱,眼睛暗淡無光,頭髮乾枯。婚姻的不幸把她折磨得更不成樣子了,到40歲時她已老得象個老太婆。可後來奇蹟發生了。大家都知道那句俄國諺語吧,“四十是女人的黃金時代。”
而德爾卡45歲時卻煥發了青春。
那是從她兒子參軍時開始。德爾卡早就對她母親講過,只要兒子一長大,她就跟丈夫離婚。這自然是因為他酗酒。所以沙約扎參軍後德爾卡就離開了家。“好了。我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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