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第2/4 頁)
個,怎麼能忍受這種無邊無盡,永恆的緊張?
傑拉德!他能摟住她,用他的臂膀保護她安睡嗎?哈!他也需要人安排他安睡,可憐的傑拉德。他需要的就是這個。他的所做所為就是給她增加重負,他在身邊,她睡得就難受,他讓她的不眠之夜更疲勞,讓她睡不好。或許他反倒因此能睡好?也許是。這就是他要從她那裡得到的,就象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或許這就是他激情的秘密,就是他對她永不熄滅的慾火——他需要她安頓他入睡。
這算什麼!難道她是他的母親不成?她並沒有讓一個需要她晝夜伺候的孩子來當她的情人。她看不起他,看不上他,心腸變硬了。這個唐·璜卻原來是一個夜間哭鬧的孩子。
哦,她真仇恨夜裡哭叫的孩子,她真想把這個孩子痛痛快地殺死算了。她要將他窒息,然後把他埋掉,就象海蒂·索萊爾所做的那樣①。沒錯,海蒂·索萊爾的孩子是個夜哭郎,沒錯,亞瑟·唐尼桑恩的孩子就是這樣的。哈,亞瑟·唐尼桑恩們,傑拉德們。白天他們是那麼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可到晚上卻成了哭叫的嬰兒。讓他們都變成機器吧,變吧。讓他們成為工具,純粹的機器,讓他們純粹的意志象鐘錶一樣永遠重複運動。讓他們成為一架巨大機器的完整零件,不停地轉動吧。讓傑拉德去管他的企業吧,他會感到滿意,就象一輛來回往返的獨輪車,她一直看著他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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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英國女作家喬治·艾略特的小說《亞當·貝德》中的人物。農家女海蒂為莊園主的孫子亞瑟所誘騙,生一嬰兒後棄之林中。
獨輪車,可憐的輪子,就是企業的縮影。然後是雙輪車,四輪卡車,八個輪子的輔助機車,十六個輪子的捲揚機,一直髮展下去,直到一千個輪子的聯合採礦機,然後是管三千個輪子的電工,管二萬個輪子的井下經理,管十萬個輪子的總經理,最後是管著一百萬個輪子的齒輪和車軸的傑拉德。
可憐的傑拉德,他要管這麼多輪子!他比一座精密記時表還要精密。可是天啊,這可真讓人乏味!真乏味,天啊!一座精密記時表,一隻甲殼蟲,一想這些她就會討厭得頭昏。要數,要考慮,要算計那麼多的輪子!夠了,夠了,人處理複雜事的能力是有限的。不過也不一定。
此時傑拉德正坐在他屋裡讀書。戈珍一離去,他的慾望就沒了,人也痴呆起來。他在床邊傻呆呆地一坐就是一小時,頭腦裡忽閃忽閃地冒出些想法。可他沒有動,垂著頭一動不動地坐了好久。
等他抬起頭時,發現到了入寢時間了。他渾身發冷,在黑暗中躺下。
可他不能忍受這黑暗。這周圍的黑暗要讓他發瘋。於是他站起身來點亮了燈。他坐著凝視前方,既沒想戈珍也沒想別的事。
突然他下樓去了,在找一本書。他害怕黑夜的來臨,他無法入睡。他知道,不眠之夜中恐懼地凝視著時光流逝讓他太無法忍受了。
他象一尊雕塑一樣坐在床上讀書,一讀就是好幾小時。他的頭腦很敏捷,一門心思讀著,身體竟全失去了感知。他就這樣毫無感知地讀了一個通霄,等到早晨,他已經精疲力竭,對自己都感到噁心了,於是倒頭睡了兩個小時。
等他起床以後,他已變得精力充沛。戈珍不怎麼跟他說話,只是在喝咖啡時說:
“我明兒就走。”
“咱們是否保全一下面子,一起到了因斯布魯克再分手?”
他問。
“或許吧。”她說。
她一邊呷著咖啡一邊說“或許”,說話時吸氣的聲音讓他感到噁心。他馬上站起身離她而去。
他去安排第二天啟程的事。然後他帶了一些食物,準備去滑一天雪。他對維特說他可能到瑪麗安乎特旅館去,也可能到山下的村子裡去。
對戈珍來說,這一天象春天一樣充滿希望。她感到一種鬆快,感到一股新的生命之泉在體內湧將上來。她優哉遊哉地打點行李,看看書,試試各式各樣的衣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她感到很快活。她感到新的生命注入了她的體內,為此她象個孩子一樣高興。她柔軟的體態,儀態萬方的身影和幸福的表情招得人人喜愛。可這種外表下卻是死亡。
下午她得跟洛克一起出去。明天對她來說依舊很朦朧。為此她感到頗為欣喜。她或許會跟傑拉德一起去英國,或許會跟洛克去德累斯頓,或許去慕尼黑的一位女朋友那兒。明天可能會發生任何事。而今天則是一切可能性的開端——雪白,閃光的開端。所有的前景都吸引著她——美好的、閃光的、難以斷定的魅力,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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